舊正文(可以不看)  第142章 破重圍(中)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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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息怒,這戍長是新招來的,腦子不靈光,下官這就處置了他。”
    “不必了。”虞堯看了看瞿實,“既然不懂規矩,便免了他的職。”
    “是,下官遵命。”
    衛季子聽虞堯這麼說,心下便有了計較。衛季子回頭低聲對衛小北說到:“一會兒你盯住那個瞿實,找機會跟他通個氣兒,叫他晚些時候到館驛找我。”
    “是。”
    孫薪迎太子入城,自然是要好生“孝敬”一番。隻是衛季子等人不宜跟從,故虞堯隻帶了商木、高五以及大部分隨從前去,衛季子便先行到館驛打理。
    郡城的館驛十分講究,差不多不用怎麼拾掇便可以入住。衛季子拿出虞堯留下的一些銀兩,遞給留下的幾人:“隻留兩人看守著就好,剩下的弟兄去采買些幹糧,備著路上嚼用。”
    那幾人剛走,隻見衛小北領著瞿實朝著館驛走來。衛季子愣了愣,看著瞿實肩上還挎著個包袱,便知道這是已經打算離去了。
    瞿實見是衛季子,一抱拳:“公子找我何事?”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衛季子往對麵看了看,一眼便瞄見街對過兒的茶館,“跟我來。”
    進了茶館,小二連忙上前應承。衛季子拿出一錠銀:“找個僻靜點兒的隔間兒。”
    那小二顯然是十分上道,熟練地把銀錠揣進懷中:“得嘞,幾位爺,咱家茶館兒盡管放心。跟小的來。”
    衛季子等人跟著小二來到樓上,兩拐三拐,衛季子隻覺著要轉向,才到了地方。
    “爺,這地兒怎麼樣?”
    “夠僻靜。”衛季子繞得都快迷糊了,“你且先下去吧,結賬叫你。”
    “好嘞,幾位爺,牆上有繩,有事兒一拉繩兒小的就上來。”小二很識趣地退了下去。衛季子看了看瞿實局促的樣子,笑了笑:“瞿兄坐。”
    瞿實卻依舊立在門口:“公子可是談買賣?我不做買賣。”
    “你且坐下。”衛季子示意瞿實落座。瞿實見衛季子也並無惡意,便放下包袱,坐了下來。
    “不知閣下哪年生人?何方人士?”
    “先帝末年生人。江南郡人。”
    “哦。”衛季子點了點頭,“那在下還要稱一聲瞿兄。在下衛季子,京中人士。江南好地方,向來是大燕錢糧寶庫。”
    “是。”
    “那為何瞿兄會跑到這平原郡謀生?”衛季子問到,“江南各郡都要比這邊兒好些。”
    “在下辦事太教條。不討人喜。”
    衛季子沒想到瞿實說話這麼直接,連他自己都不放過,不由得心裏感歎了下真乃“神人”。衛季子想了想,繼續問到:“瞿兄是如何來到平原郡的?”
    “起初參軍。”瞿實說到,“南軍嫌我壯,不靈便;北軍嫌我弱,不抗勁。到京軍,京軍說不缺人。後來被安排入禁軍,在京城看大門。”
    衛季子聞言一愣:“什麼時候的事?”
    “兆平十一年夏天進禁軍,今年春天被裁到平原郡。”
    兆平十一年,正是那群老世家暗地裏布局京禁軍的時候。
    “家中還有什麼人?”
    “沒有。自幼一個人。一開始在寺裏長著,立事之後便自己出來闖蕩。”
    “如今瞿兄打算到何處去?”
    “往北,參軍。”
    “鎮北軍?”衛季子一愣。
    “是。”
    “瞿兄為何決議如此?”
    “無甚長處,隻能打仗。”
    衛季子想了想,就瞿實這種一根筋的性子,高喻義斷然是不會收的。正想怎麼跟瞿實說,隻聽得衛小北突然開口:“瞿戍長高義。隻是鎮北軍現下連年裁軍,怕是不收人了。”
    “裁軍?”瞿實愣了愣,“為何裁軍?”
    衛季子心中冷笑,自然是高喻義把不聽話的都踢出鎮北軍。不過卻不能明說,便開口道:“一來用不到那麼多人,二來糧餉供給有限,隻能保精保銳。”
    衛季子看了看瞿實,隻見他垂眼沉思,沒再言語。衛季子於是開口到:“今日之事瞿兄做的沒錯,隻是殿下是儲君,儲君不可有折損顏麵之事。今日瞿兄秉公執法,然孫大人也必須考慮殿下。”
    “此事與殿下無幹。”瞿實說到,“孫薪早有驅逐我之意。”
    “為何?”衛季子愣了愣,“孫薪身為一郡太守,何必與你過不去?”
    “我也不知。”瞿實搖了搖頭。
    被人嫌棄還不知道原因,衛季子覺著這瞿實已經不是一根筋了,簡直有些傻。
    不過太子左右輔佐著的,聰明人有一個就夠了。
    “今日叫瞿兄來,其實是殿下的意思。”衛季子拿起茶壺各斟一盞茶,“今日門前,瞿兄剛正不阿,殿下甚為賞識,有意召瞿兄入座下謀事。瞿兄意下如何?”
    衛季子原以為還有一陣扯皮,不料瞿實卻立刻點了點頭:“好。”
    一直跟人打啞謎繞圈子,冷不丁跟這麼直白的人說話,衛季子反倒有些不適應,愣了半晌才說到:“既如此瞿兄便不要離開了,隨我回館驛打點。”
    離開了茶館,衛季子帶著瞿實回到館驛。采買幹糧的人已經回來,見衛季子領著今早上的戍長,都不由得暗暗吃驚。不過高喻義手下的人向來是不多嘴的,衛季子也放心,又要了一間下房給瞿實。
    虞堯這一去便一直到午夜時分才回到館驛,且已經是被灌得醉醺醺。衛季子瞧了瞧虞堯,先令人將虞堯送回上房梳洗休息,然後將商木和高五找到房間問話。
    “今天殿下為何喝了這麼多?”衛季子皺著眉,“你兩個怎麼不攔著點兒!”
    高五苦笑道:“公子,打架我們在行,但是擋酒……我們也不能替殿下喝啊!”
    衛季子聽著這話裏有話,轉向商木:“孫薪勸酒?”
    “不止孫薪,在座之人皆輪番勸酒。”商木將筵席上的事情一五一十跟衛季子講明,衛季子聽完隻覺著頭疼。尤其是商木說,今天隻是郡府要員,過些時候還有駐郡的商會名門等都要一一造訪,衛季子聽了更是頭痛。不單是因為如此應酬傷身折壽,最重要的——如此一來,虞堯便要被絆住腳。眼下已經冬月,這耽擱點兒那耽擱點兒,怕是來年五月五都到不了中原城。
    “二位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五統領跟手下弟兄說,明日誰來請,都隻說太子宿醉,身體不適,不見。”
    “是。”
    高五退了出去。衛季子見商木欲言又止,便開口道:“商侍衛有話但說無妨。”
    “公子,殿下現在隻能聽進您勸。”商木執禮,“明日殿下醒來後,還請公子好言相勸。若每逢一郡便是如此,不講腳程,單就殿下的玉體也受不住啊。”
    衛季子看了看商木,開口到:“商侍衛放心,你擔心之事便是我擔心之事。明日殿下好些後,我會跟殿下去說。”
    商木離開之後,衛小北走上前來:“這孫薪是孫基的侄子,孫基又是太後一黨的重臣。太後先前還要置太子於死地,這回孫薪如此盛情,不知太後又得作何感想。”
    “不怕孫薪盛情。”衛季子坐到案邊,“隻怕這都是張佩嫻安排好的。”
    衛小北想了想,登時了然:“捧殺。”
    “虞堯好顏麵,即便是知道這事兒沒安好心,咱們怎麼勸,都得是忤逆了他的心意。”衛季子揉了揉眉心,“隻好得罪他了。”
    “可是如此一來,公子的處境……”
    “高喻義在北大營,他還不敢把我怎麼樣。”衛季子頓了頓,“隻是這種事兒如果不想個好辦法,必定後患無窮。”
    “公子也無需煩惱。”衛小北給衛季子寬了寬額,“現下公子事太子,縱然看不慣,也隻能無奈。咱們不是楊警之,不能撕破了臉。”
    衛季子聽到“楊警之”三個字,突然睜開眼:“對,楊警之。”
    衛小北站到楊警之房間的時候,都沒弄清楚自家公子到底是要幹什麼。雖說衛小北對楊警之先前拖公子下水的事情一直記恨著,不過上次是楊警之救了自己一命,自己也不好再一直跟人家冷眼相待。
    “衛公子這是怎麼了?隔三岔五往我這兒跑?”楊警之已經睡下,無奈起身,“不知公子又有何事?”
    “楊兄救過我一命,又救小北一命,這恩情季子一直記得。”衛季子笑了笑,“故而特來報恩。”
    “報恩還有這時候報的?”楊警之皺著眉看了看衛季子,“公子會錯意了,在下不好男色。”
    衛季子乜了楊警之一眼:“楊兄果然見多識廣。”
    “那衛公子又有何‘報恩’之法?”
    “季子深知楊兄抱負。”衛季子笑了笑,“願做個順水人情。”
    楊警之突然坐直身子,盯著衛季子看了半晌:“這是謀逆大罪。”
    “我又不反燕,何來謀逆?”
    楊警之盯著衛季子看了半晌,突然笑到:“那衛公子有何高見?”
    “先前楊兄一直覺得自己身為楊氏後裔,當肩負反燕複瞿之責。”衛季子低聲說到,“不過楊兄應當知曉,獨木不成林。”
    “那又如何?”
    “楊兄可知道,為何太子不殺你?”
    “不是你不讓嗎?”
    “楊兄覺著我能做太子的主?”
    楊警之愣了愣,沒接上話。衛季子見楊警之不再言語,便繼續道:“有你一個在,可擋千百萬反燕複瞿之人。”
    楊警之似笑非笑看向衛季子:“這是虞堯這麼想,還是你這麼想?”
    “不論是誰先這麼想,現在太子已經這麼認為。”衛季子淡淡笑到,“天下有異心之人多矣,反燕複瞿無疑是最直接的一條捷徑。”
    “公子這麼說可就是抬舉我了。”楊警之嘲諷地笑了笑,“自我大瞿為燕賊所篡,至今也有四百餘年,昔年老臣遺舊俱忘其根本矣。”
    “大瞿滅國之時,好像正是如日中天。”
    楊警之的眼神突然淩厲起來:“虞應欽賊子行逆天之法,屠我楊氏族人,斷我大瞿龍脈——衛小北,你腰間那柄從龍寶劍,可是用我楊氏之血淬煉而成啊!”
    “現下燕之情勢遠不及瞿亡之時的十中之一。”衛季子淡淡道,“史書記載,中原城破後,虞應欽大開糧倉,卻無人攜米而歸,蓋因京中‘積米為山’、‘流粟成河’,富裕之至,可見一斑。隻是季子不得天時,不見當時繁華盛景。”
    楊警之笑了笑:“衛公子見多識廣——這些話若是說給虞堯,怕是要氣死他。”
    “楊兄現下勢單力薄,又無高人左右輔弼,實在是時運不濟。”衛季子惋惜到,“不如季子給楊兄獻上一計,興許能有些作用。”
    回到自己房間,衛季子已經有些困倦,便準備歇息了。衛小北照例伺候衛季子寬衣,不過卻是眉尖緊促,一臉的擔憂。
    “你想問我為何教唆楊警之謀反?”
    “公子,現下你事太子,若此事走漏風聲……”
    “放心,”衛季子淡淡笑了笑,“紙包不住火,早晚會被虞堯知道的。”
    衛小北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那為何……”
    “那就得看是誰告的密了。”衛季子解下束發,“今晚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楊警之知。你會說嗎?”
    “公子的意思是……”
    “不信之人真亦假,盡信之人假亦真。將信之人難分辨,真真假假無處尋。”衛季子笑了笑,“不必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果如衛季子所料,虞堯沒起來。
    “叫館驛備下醒神湯。”衛季子對商木說到,“今早上可有人來請?”
    “有。”商木回到,“不過已經被高五擋回去了。”
    “你即刻修書一封,加急送往虞自厚處,問詢朝堂可有異動。”衛季子想了想,繼續說到,“尤其是太後有沒有弄什麼幺蛾子。”
    “是。”商木這回沒有猶豫,立即去辦。衛季子看了看虞堯緊閉的房門,轉身走下樓去。
    日照三竿虞堯才起來,等到洗漱完畢,早就過了午時。虞堯頭痛的厲害,商木連忙將醒神湯端過來。虞堯喝了之後聽商木稟報早上都有什麼事情,得知衛季子讓商木往京中寫信問訊,不由得想了一想:“叫衛季子過來,我有事跟他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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