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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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琦良將兩個人都迷暈了之後,便脫下了其中一人的軍裝。稍刻之後,他便換上了軍裝,走出了帳篷。
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巡邏的士兵此時得到了勝利的消息,也放鬆了警惕,不再巡邏了。
宮琦良看見大門處仍有兩個士兵在把守著,他知道要出去必須要有專門的令牌,但此時他身上卻沒有。
他隻能沿著圍垣走著,那圍垣是由木頭修建的,並不高,隻是光禿禿的,宮琦良又不擅於爬技,因此很難翻過去。他找了一會兒,終於看見了一處圍垣下剛好有一塊大石頭。
他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便踩上了那石頭,使勁翻過了圍垣。
臨走時,他又看了身後的大營一眼,眼裏流露出了不舍。
其實公孫明日這幾日對自己都蠻好的,他這麼喜歡自己,自己難道又要傷害他一次嗎?
他心軟了,可是他轉而想到了公孫瑾年,他明白,如果一直待在公孫明日身邊,自己是很難可以跟公孫瑾年團聚的,他就算對自己再好,也不會讓自己回到公孫瑾年身邊。
“對不起,公孫明日。”他在心裏默念著,轉身跑進了黑暗的森林裏。
他不能走大路,因為此時走大路的話,肯定會遇見在縣城與軍營間往返的士兵。他隻能在森林裏不斷徘徊,妄圖找到一條出路。
四周一片漆黑,濃密的樹蔭遮擋了投射下來的月光。宮琦良慢慢摸索著前進,他覺得周身有千百隻眼睛正在盯著自己,那些黑暗裏的生物正在竊竊私語著。
忽然,一聲狼嚎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讓宮琦良的恐懼上升到了極點。他不敢再慢慢走下去了,他開始在森林裏奔跑著,希望能快點看見光芒,找到出路。
終於,他看見了森林前方的一點微光,那不是紅黃色的,而是銀白色的,宮琦良知道那不是燈籠的光芒。他迫不及待地朝那光源奔赴而去,走出出口地那一刹那,遼闊的草原又一次呈現在了他的麵前。
他想起了公孫明日那晚告訴自己的話,在草原的另一方,便是敵人的領地了。
可是如今公孫明日已經打敗了敵人,那是否意味著,草原上也沒有敵人了呢?
宮琦良不知道,但是此時已經沒有退路了。身後的森林不知還隱藏著怎樣的危險,也許營裏的那兩個士兵都已經醒了,正拿著火把在到處找自己。甚至有可能,現在公孫明日已經知道了自己又一次逃走的消息,如果那樣的話,此時找自己的人,或許就不是兩個了,而是成百上千個了。
他沒得選,除了踏入眼前的草原,老天沒有給他其他選擇。
他走下山坡,在那廣袤的草原上徒步行走著,雖然沒有人,但好在還有星空與他作伴。
他必須要先逃脫公孫明日的魔爪,才能有機會再見到公孫瑾年。哪怕前方的生路也是一片未知。
萬籟俱寂,隻能聽得見遠處隱隱的河流流淌的聲音。宮琦良的心漸漸安定了,不再如先時那般恐懼。
如果這時候,公孫瑾年能夠在自己身邊,那該多好,他們可以手牽著手,一起徜徉在著星空之下。
但漸漸地,空氣裏忽然彌漫起了淡淡的血腥味,再往前走一會兒,那血腥味便愈發濃了。宮琦良心裏又升起了一股不安,他慢慢爬上小草坡,站在坡頂,他被眼前的慘象震驚住了。
隻見草原上屍橫遍野,大片草原都被鮮血染紅了,那血腥味濃的令宮琦良想吐。
他這才明白,自己是來到了白天的戰場所在的地方。
那這麼說,再往前麵走,便是縣城了?
宮琦良迷茫了,他想不到自己冒著生命危險選擇的一條路,竟也是將自己帶向那人的囚籠。
那草原明明那麼遼闊,但宮琦良卻覺得它好小。
忽然間,他聽見了人的動靜,是從下方傳來的。
難道還有人活著?他心想,從山坡頂緩緩走下。
他捂住鼻子,在遍地橫屍中穿行著,那動靜又有了,宮琦良聽見了是人的嗚咽聲。
他看向四周,看見了屍體中一隻正在動著的手。
他告訴自己不要害怕,也許真的還有人活著,自己如果不去看看那人就真的要死了。
他走向那人所在的位置,令宮琦良意外的是,他穿的不是他們本國的軍服,而是匈奴的。
“救我……”男人睜著眼睛,臉龐已經被鮮血完全弄汙了,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他掙紮著朝宮琦良伸出手,宮琦良猶豫了。
是敵人,要救他嗎?
如果救了他,他發現自己是漢人,會不會殺了自己?
宮琦良轉身想要離開,但那人還在向他求救。
他最後還是走到了他身邊,替他查看傷勢。
男人身上並沒有致命的傷口,但小傷卻不計其數。宮琦良想或許是因為流血過多,太過疲累,所以他才會倒在這兒吧。
他將他扶起,帶著他離開了戰場,走到了河流旁,脫去了他的盔甲與衣服,將他渾身的血汙都清洗了,又撕下自己的衣料,將他身上相對較大的,連成一片的傷口包紮好。一切都忙活完,他也累了,坐在了男人的身旁。
男人臉上的血汙都被洗幹淨了,露出一張濃眉挺鼻的俊朗麵龐。臉上也不再顯出痛苦,呼吸變得沉穩,似乎是睡著了。
宮琦良想他是敵人,如果自己繼續待在他身邊或許會有危險,便又起身離開了。
身旁就是一條河流,所以是可以確定方向的了。下遊是經過森林的,所以不能走,那唯一能走的,那還是隻有上遊了。
不知道會不會經過縣城。
宮琦良在心裏祈禱著不會,慢慢往上遊的方向走去。走到自己覺得累了,離剛才救的那人也遠了,他便找了一處山坡的背風處,睡著了。
夢裏麵,他又夢到了公孫瑾年,公孫瑾年在他前麵跑著,可是宮琦良卻看不清他的麵容。在他即將伸手摸到他的那一刻,他醒了。身旁,坐著昨天他救下的那個男人。
“啊!”
宮琦良嚇了一跳,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離男人很遠了,他怎麼還能找到自己?
“恩人,你終於醒了。”男人忽然站起身,又跪在了他的麵前。
宮琦良愣住了。
“恩人,謝謝你救了我!”男人鄭重地道,又重重地給宮琦良磕了一個頭。
宮琦良察覺到了男人並無惡意,便叫他不要這樣,快快起來。
男人露出了一絲憨厚的笑容,看起來一點凶狠勁都沒有。
宮琦良跟他交談了一番,才知道原來男人也是順著河流上遊走想走回母族,路過附近時聞見了宮琦良身上的味道,才找到了他。
“我們部落的守護神是狼神,部落裏的男人天生都有一個好鼻子。”男人說。
宮琦良知道了他叫達達爾。巴讚,是他們部落的幾大勇士之一。巴讚又問宮琦良叫什麼名字,宮琦良便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他。
“恩人你不會武功,為什麼會一人來到這裏?”
宮琦良愣住了,問他怎麼會知道自己不會武功。自己明明就還穿著軍服。
巴讚笑了,說:“恩人你皮膚生的嬌嫩,眼瞳清澈,再加上我方才在你身邊待了一個時辰了,你都沒有反應仍在睡覺,我便知道你應該不會武功了。”
“這樣嗎……”宮琦良心想這巴讚看著憨厚,但腦子卻如此靈活。
宮琦良便選擇性的告訴了巴讚淪落至此的原因,說自己正在被漢人的皇帝追捕,所以才逃到了這兒。
巴讚聽後便拍掌叫好。說正好自己也要回部落,宮琦良不妨與自己同行。
“我們部落的人都是極重恩情的,在我們部落裏,如果自己受了敵人的恩惠,就必須先擱置仇恨,將恩惠報答了,才能重新拾起仇恨。”巴讚說。他又說宮琦良雖然是漢人,但自己並不覺得他是他們部落的敵人。
“皇帝殺了我們的族人,將我們趕出了草原,他和他的軍隊才是我們的敵人,恩人你不是。”巴讚道。
宮琦良聽後便問他是否知道該如何回他們的部落。巴讚點了點頭。
“這條河的上遊並不通過縣城,它通過的是一座雪山,雪山之後,便是我的家鄉了。隻要我們能夠翻過雪山,便能夠逃脫皇帝的追捕了。”
宮琦良心想為今之計也隻有聽巴讚的話了,他便起身跟著他繼續前進。
他們跋涉了好幾日,沿途走累了便休息,餓了巴讚就給宮琦良抓魚吃。他體型高大,但身手矯健,身姿也十分敏捷,手一抓,宮琦良還沒反應過來呢,便看見他手裏已經多了一條魚。
而且巴讚的手藝也很好,雖然沒有任何佐料,但烤出來的魚焦香可口,很合宮琦良的胃口。
宮琦良就被他一路帶著走著,有時候巴讚還會問宮琦良是不是走累了,累了的話他可以背他。但最後當然是被宮琦良拒絕了。
他們最後終於走到了山腳下。雪山巍峨險峻,其之高,抬頭根本看不見山頂,隻能看見被雲霧遮掩的積雪。巴讚問他是否還需要休息一天再啟程,宮琦良說不用。巴讚便帶著他走到了一處小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