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意在桌子邊上停住了腳步，站在紀山青的側麵，帶起的微風，扇開了那層煙霧，紀山青抬眼看他。
    石頭見他過來，騰騰騰的跑開了。
    趙意對上他的目光，心想，果真是在笑的。
    “趙老師來了啊，剛好這局要打完了。下局你上桌兒嗎？”陳耀也看他，說話語氣上倒沒什麼不對。好似早上鬧得不愉快都翻篇兒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
    “玩兒什麼？”趙意轉開眼，看向陳耀。
    “鬥地主。”陳耀撂了一張牌，“山哥，該你了。”
    “好玩兒？”趙意垂頭看著紀山青頭上刺楞楞的頭發茬，紀山青卻沒抬眼看他，甩出去一張牌把陳耀壓死。嚴勝沒得出，紀山青手裏的牌就走完了。
    地主贏。
    “這玩法大家都會。”嚴勝把手上剩的牌撂下，接話道，“不來了，再來我這個月煙錢都搭你這兒了。”
    紀山青笑了一下，也不在意，轉頭看著趙意笑，“你來唄。”
    “我不會。”
    “我教你。”
    “我們玩兒點兒別的。”趙意看了看那散了一桌兒的牌，“就咱倆。”
    陳耀撂了手上的牌，聽這話，剛想說點兒什麼，那邊紀山青就話趕話出聲兒了。
    他說，“成，跟你玩兒。”
    氣氛有點兒不對味兒了，嚴勝很有眼色的從位子上站起來。趙意也不扭捏，在那凳子上坐下，轉頭對他說，“謝謝。”
    嚴勝愣了一下，什麼也沒說，又搬了個凳子過來，在一邊跟徐有為湊一塊兒看手機去了。
    紀山青掐了煙，從椅子靠背上挺起身來，伸手在桌上洗牌，看了趙意一眼問，“怎麼玩兒？”
    “三公。”趙意盯著那洗牌的手看，骨節分明，繭子很厚，看起來很有力量感，“成嗎？”
    “依你。”紀山青笑著，嗓音低啞，聽上去似乎有些無奈寵溺的意味。
    趙意眯了眯眼，用大拇指的指甲掐了掐食指，指尖微痛，但緩不了那一絲癢意，“定個彩頭兒吧，既然玩兒了。”
    “你定。”紀山青垂著眼，很好說話的樣子，他手指在紙牌上飛舞，看得一旁的陳耀眼花繚亂，他以前從不知道他山哥還有這麼一手兒。
    山哥就是牛逼。
    “輸了你給我上啊？”趙意笑著調侃。
    紀山青抬眸看他，那人盯著他的眼睛，目光裏可沒有一點兒在開玩笑的意思。
    一邊兒的陳耀倒不覺得什麼，男人之間這種玩笑開得多了。隻是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一瞬間變得難測起來，他也不敢插話。
    紀山青看了他一會兒，手上的動作頓住了，沒再繼續，隻輕輕握著紙牌，“那你輸了呢？”
    “我給你上。”
    紀山青看著他，目光陰晦，趙意終於在那裏看見刀光。
    著實是鋒利得很，但也就一瞬，紀山青收回了視線，像是突然覺得沒意思了一般，隨手把手裏的一遝牌扔在桌子上，輕慢的說：“不來了，沒什麼意思。”
    趙意目光下垂，看著那瞬間散了一桌兒的牌，語氣有點刻薄，“不敢來？怕我上你？”
    紀山青輕嗤了一聲，似乎沒把趙意這挑釁似的話放在心上，漫不經心的打哈哈，“怕啊，我膽兒小玩兒不起，給你認個慫，放我一馬唄。”
    趙意瞧著他，倒也沒說什麼，從嘴裏輕輕吐出來一聲，“嗬。”而後，站起身走了。
    直到趙意的身影消失在寢室樓口，陳耀才賊兮兮的湊上來。
    “山哥，你不跟他玩兒啊，你們……”
    紀山青一眼看過去，陳耀的話卡在一半兒，沒敢往下說。
    他覺得山哥可能是生氣了。
    他很久沒有在山哥身上感受到這樣可怕的氣息了。
    這新人還真是有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