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Z國帝都，阿含會所。
    “菡萏，你去哪裏了？968房間找呢，得罪了968的貴客，可別說領班沒有給你說好話。”菡萏是阿含會所的簽約藝人。
    別聽阿含會所這個名字十分小清新，這可是帝都權貴的聚集之地，平常人還進不來呢。
    菡萏趕緊說了好幾句好話，領班占夠了菡萏嘴上的便宜，卻將菡萏帶到了經理的辦公室。
    菡萏是阿含會所的紅牌，其長相十分仙氣，氣質更是如蓮般高華。
    經理一路上都在強調968的貴客絕對惹不得，絮叨個不停。菡萏暗自犯了一個白眼，九樓是會所的頂層，暗含著古代的九五之尊，都惹不得好不？
    到了968的門口，經理小心翼翼敲開了門。
    “好生伺候著，不要反抗。”經理不放心，在菡萏進門前又囑咐了一句。
    菡萏點點頭，關上了門。
    一進門，菡萏就看見沙發上麵坐著幾個保鏢打扮的人：“請你做個自我介紹。”
    “啊？”菡萏愣了一下，保鏢正襟危坐，指了指前麵的沙發，示意菡萏坐在那裏。甚至還有一個保鏢手裏拿著A4紙，另一隻手拿著一支筆，不時寫寫畫畫的。就差掛一個牌子，就是企業麵試的場景了。
    這麼正式的嗎？搞得自以為見過大場麵的菡萏都有些緊張了。
    雙手規矩地放在膝上，菡萏清了清嗓子，正打算開口，就被一開始說話的保鏢打斷了：“用你本來的音色就好，不要用偽音。”
    這什麼怪癖，還來一個麵試，等一會兒還要演講嗎？
    菡萏開口：“各位麵試官、咳”這場景給了菡萏一下暗示，一不小心話就說錯了，趕緊補回來，“各位好！我是阿含會所的菡萏，今天很高心認識大家。我畢業於……”
    編、編不下去了……
    菡萏更加緊張了，不知道自己的表現他們滿意不？可不是什麼簽約藝人都可以來九樓會客的。怪不得經理再三強調。沒辦法，別說經理，就是阿含會所的東家都不敢和九樓的客人作對。
    “你覺得這音色如何？”保鏢甲問。
    “和楓聖子的音色有一點點像啊。”保鏢乙說完打開耳邊的耳機，又聽了一遍大明星楓聖子在自家少爺二十二歲生日宴上的錄音。
    “唉，要不是楓聖子出國拍唱片了，哪輪得到我們在這裏搞什麼試音啊？”保鏢丙有點無奈。也不知道少爺的心病什麼時候才好？
    “你把這個念一下。”保鏢頭子從桌上抽出一張A4紙，菡萏接過一看。
    果然還有一個演講啊，這位大少爺是嫌家裏沒有人陪他玩cosplay嗎？來這裏找事情了。當然了，這話菡萏是不敢明說的，隻能在心裏腹誹一下罷了。
    “你醞釀五分鍾，五分鍾之後，我們再開始。”保鏢頭子看了看手表。
    菡萏無語，隻好拿著紙張一看，上麵打印了這麼一段話：
    “又東三百裏柢（di）山，多水，無草木。有魚焉，其狀如牛，陵居，蛇尾有翼，其羽在魚去下，其音如留牛，冬死而複生，食之無腫疾。”
    是的，怕有菡萏不認識的字，他們還貼心地標了拚音。
    “開始吧。”五分鍾到了，保鏢頭子催促道。
    菡萏輕咳了幾聲，念完之後，隻見麵前的五個保鏢小聲地商量了幾句，才說：“再來一遍，慢慢念，一字一句的念清楚了。”
    念第二遍的時候，菡萏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很是流暢，聽得對麵的“麵試官”不住地點頭。
    “你的音色雖說比楓聖子差了一點，平仄之類處理得也不夠圓潤，但是已經很不錯了。恭喜你，你被錄取了。”
    “啊，謝謝各位，我會好好努力的。”菡萏站起身，就像和他們握手，手伸到半空才發覺不對，隻好故作淡定拍拍手，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
    “你別擔心，少爺很好說話的。”前提是你別惹到他。保鏢丁看出了菡萏的不自在。
    “拿著，好好預習！”菡萏接過保鏢甲遞過來的一本書，書的封麵赫然印著幾個大字《山海經》。
    “……”菡萏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剛剛不是說通過了嗎？
    “你以為你是來幹什麼的？”保鏢頭子臉色嚴肅，“好好去一邊預習，少爺醒了就要聽的。”
    我、我不是來陪睡的嗎？現在變成說書人了？
    “不認識的字上麵都標了拚音，這錄音是楓聖子念得，照著好好念！少爺一醒來就要聽的。”保鏢乙從頭裏掏出來一隻錄音筆放在桌上。
    菡萏、菡萏還能怎麼辦，隻好翻開手裏的書，先在心裏默念幾遍。
    “少爺醒了，快開始念！大聲點，聲音要裏麵聽得到。”保鏢丁聽到了內室裏麵有人起床的動靜，趕緊招呼菡萏，“平仄斷句要恰當啊。”
    桌上還給菡萏放了一杯潤喉的溫開水。
    菡萏打起精神，拿著書，就開始朗誦起來。
    門開了，一個年紀二十左右的青年開門走了出來。來人身材高大，其身高約摸有一米八五以上，脖子上麵依稀掛著一塊玉牌，渾身懾人的氣勢讓菡萏不敢多看。
    這人正是年滿二十四的霍初九。
    在他十四歲那年，就因為在霍喬信手中，玉牌裂了一條痕，從此上官月的聲音從霍初九的生活中消失了。
    七歲之前的霍初九生活優渥，無憂無慮，這一切終結在七歲那年。他被自家大哥的對頭賣給了一個做人體實驗的醫生，每天都在白得刺眼和冷冰冰的手術台上麵度過，一過就是五年。
    還好在被買的前幾分鍾，玉牌從天而將來到他身邊，陪他度過了現在為止都不願回想的黑暗的五年。
    所以，那玉牌對霍初九的意義非凡。
    可有了裂痕的玉牌沒有了聲音，這讓午夜夢回夢見木醫生那張麵無表情被嚇醒的霍初九，沒有了希望。
    在玉牌沒有聲音的那段日子，霍初九日思夜想，精神恍惚，聽誰的聲音都像玉牌裏麵那個人，執念成魔。
    為此，霍代請了無數的心理醫生都不管用，漸漸地，霍初九的情況越來越不好，連記憶都出現了偏差。霍代無奈，隻好將他送去了軍營，希望借助嚴苛的訓練來喚回沉浸在自己構建的可怕世界的霍初九的心神。
    在部隊霍初九一呆就是八年，目前來看效果還不錯，隻是人寡言了些，其他的倒沒有出什麼問題。
    就在霍代以為自家小兒子的精神正常了呢，卻被一件事的發生打破了自家的臆想，原來霍初九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個聲音，隻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在霍初九剛從部隊裏出來的後幾個月，Z國的娛樂圈除了一個叫做“尋找音樂”的綜藝選秀節目，節目裏麵有一個藝名叫“楓聖子”的男藝人入了霍初九的眼。
    準確的說，是楓聖子的聲音讓霍初九上了心。
    當天晚上，楓聖子就被人送到了霍初九的床上，為此楓聖子還留下了屬於直男屈辱的眼淚。霍初九是Z國將軍霍代的小兒子，他的大哥霍華典也是軍部的實權人物，二哥霍華文是一個優秀的企業家，就連他的三姐霍華丹在時尚圈都是了不起的，這樣的家世，有的是人上趕著獻殷勤。
    其實那天晚上，霍初九也沒有把楓聖子怎麼著，就是讓他念了一晚上的書，從千字文到山海經，從山海經到四書五經，把楓聖子的嗓子都念啞了，第二天的比賽楓聖子聲音沙啞得話都說不出來。
    可楓聖子背後有人啊，還是軍二代。主辦方隻好說楓聖子昨晚練了一整晚的歌，精神可嘉，不顧網友們直呼“黑幕”，讓他晉了級。
    那個暑假，原本在家無所事事的霍初九終於找到了事幹，花了一些手段把楓聖子捧上了冠軍。
    霍初九知道玉牌裂痕的事情怪不得霍喬信，畢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既沒有摔著也沒有碰著，一定是玉牌的另一方出了事，玉牌才會沒有聲音。
    霍初九隻恨自己，為什麼不把聲音錄下來，也好給自己留下一個念想。也好過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敢去想。
    現在，霍初九在帝都的一個警察局做了局長的掛牌助理（不知道有沒有這個職位，劇情需要，亂造的一個既可以辦正事又有時間談戀愛的職位）。
    菡萏念了差不多兩三個小時，他本來就是下午兩點左右來的，霍初九又睡了一個多小時，現在差不多晚上了。
    霍初九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揮揮手示意菡萏出去。霍初九在軍隊裏麵也是認識好幾個因為紈絝而被父母送來好好管教的，都是帝都的軍二代、富二代之類的刺頭。
    今天是他們那個圈子裏麵一個人的生日，大家約好了聚一聚。
    霍初九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穿好衣服，下樓開車到了另一個酒店。
    他進去的時候他們玩得正嗨，把好好的酒店玩成了KTV。霍初九推門進去，房間的人看到了他，瞬間靜了一靜。
    “霍少來了！你可真難請哪！”今天的壽星路一鴻看到霍初九來了，趕緊招呼道。
    霍初九今天聽了書，心情還不錯，接過路一鴻遞過來的酒一口悶了。隨後坐到了路一鴻身邊。
    “霍少今天心情不錯啊。”坐在一邊的一個年輕人見縫插針地討好著霍初九。沒辦法，像霍初九這種處在Z國權力中心的二代，由不得他們不討好。
    “瞧你這眼神，一看霍少就知道，遇見好事了。”另一個人出聲。霍初九很少參加這種聚會，讓找門路的人不得其法，一遇見肯定拚命地拉關係。
    路一鴻去喝了一圈就回來，一屁股坐在霍初九身邊，嘴裏全是酒味，攬著霍初九的肩膀正打算說些什麼，就被霍初九的來電鈴聲打斷。
    霍初九拿出手機，示意眾人安靜。霍初九發話，不到幾秒，平日裏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誰也不服誰的二代全部安靜下來了。
    隻聽手機那邊傳來“你好，這裏是華廷路派出所，請問你是霍初九先生嗎？”
    “是。”霍初九沉聲應道。
    “霍少可別信什麼派出所打電話的，都是騙子！這騙子膽子不小啊，騙人都騙到我們霍少這裏來了。”
    “就是，就是。”
    “霍少可別信這些啊，肯定是胡說的！”
    眾人七嘴八舌的，吵得電話那邊的聲音根本聽不到了，霍初九心頭火起，吼道：“都住口！”
    一時間，包間內靜得掉下一根針都可以聽見。
    “抱歉，我這邊有些吵，你說的話我沒有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遍。”沒有人看見，霍初九另一隻放在沙發上麵的手攥得指尖青白。
    霍初九屏聲斂息，隻聽電話裏說到：“這裏有一位叫做上官月的先生迷路了，他說認識你，可以麻煩你到華廷路來一下嗎？”
    

    作者閑話：

    【譯文】陽山再往東爬三百裏，有座山，叫柢山。山上有很多水流、水窪，長年不生草木。水窪中生長有一種魚，身形像牛，生活在深山穀的水中，長有蛇一樣的尾巴，還長有一對翅膀，羽毛生在兩脅的下邊，有嗚叫的聲音像犁牛哞哞一樣地叫。它喜歡在冬季蟄伏，而在夏季到來時才出來活動。人如果吃了這種魚就可以防治癰疽疾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