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四點的時候，佳時帶段亦遠出門閑逛。一直跟老爸待在一起還是有點尷尬，於是借口讓段亦遠多了解了解烏玉市的風土人情，兩人出了門。
    烏玉市算是個二線城市，比不上璧雲市的繁華，卻帶著一些讓人輕鬆的慵懶和清閑。天氣有些冷，佳時說話時吐著熱氣，自己看著不亦樂乎。段亦遠瞧著佳時對空氣也能傻樂的樣子，覺得又有趣又可愛。
    其實城市的樣子多是大同小異，即便是不繁華的小城市，樓房的樣子也差不了多少，隻是路上行人少些，車輛少些而已。
    大概去一個地方，最重要的不是那個地方是什麼樣子，而是在你身邊是什麼人。
    佳時沒有跟段亦遠牽手，隻是走路時離段亦遠很近，有意無意的碰著對方的肩膀，就覺得挺甜蜜。
    以往走起來平平無奇的路，因為有這個人在身邊，又變得新奇起來。佳時想跟段亦遠介紹一下眼前的樓房，或者是烏玉市的一些小故事，卻發現自己原來對生長的城市真是一點也不了解。
    “我爸挺喜歡你的。”佳時跟段亦遠說。
    段亦遠點點頭：“那就好。你爸很愛你，所以才會這麼快就接納我。”
    佳時嘿嘿一笑：“嘿嘿，主要還是遠哥夠優秀。”
    段亦遠勾了勾唇角：“你這拍馬屁的習慣還真是貫穿始終。”
    佳時一臉不服氣：“我這是真情實感！”
    段亦遠在的幾天，佳時帶他去吃了一些烏玉市的特色小吃，逛了幾個小景點。走的時候，佳時有些不舍：“那要等開學了才能見麵了。”
    “也就不到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段亦遠摸摸佳時的後腦勺。其實他自己也挺舍不得。
    “今年暑假，我們找個地方去小小的旅遊一下吧。”佳時提議。
    段亦遠點點頭，這時候天空飄起了小雪。
    佳時抬頭看去：“以前看課本上說借景抒情，我覺得很扯，現在看到這雪，突然有些感同身受。”
    段亦遠幫佳時緊了緊圍巾，替他拍掉頭頂的雪花，囑咐他注意保暖。然後俯身抱住了佳時。
    佳時有些驚訝，段亦遠在人多的地方很少會這麼主動做出親密舉動，他緩緩的回抱，在這人潮湧動的火車站旁，看著灰色的天空落下的白色雪花，覺得格外溫暖。
    段亦遠用他磁性的嗓音有些喑啞的說：“我會想你的。每一天。”
    鬆開懷抱，佳時見段亦遠眼裏的神情變得格外鮮活，他用力的點點頭：“恩，我也會想你的。到家了給我電話。”
    “好。”段亦遠揮著手臂，走進了車站，好像第一次，他感受到別離也會充滿酸澀的甜蜜，心裏又是滿溢又是空落落的，說不出的複雜。
    一直到兩人互相看不見對方，才停止揮手。
    佳時回到家的時候，老爸正在練字。他走過去在老爸桌旁坐下，有些出神的看著老爸手裏的毛筆。
    “嘖嘖，看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在你爸麵前是不是得收斂點？”蘇父揶揄佳時。
    佳時托著下巴：“爸，你覺得遠哥這人怎麼樣？”
    蘇父停下筆，想了會兒才開口：“挺好的一個孩子。長得比你帥，以後你的情敵估計不少。”
    佳時點點頭：“我也覺得。”
    蘇父頓了頓問：“他應該還沒有跟父母說這個事吧？”
    佳時：“恩，其實他父母知不知道我都無所謂，我也不想他因為這個事情感到壓力。”
    蘇父點點頭：“我隻希望你能開心幸福。如果對方父母反對，不論他是否妥協，你都會過得比較辛苦。”
    佳時笑了笑：“如果能跟他在一起，我不怕辛苦；如果不能跟他在一起，也就談不上辛苦。”
    蘇父沒有再說話，繼續寫字。佳時走到陽台上，看著天空的雪和陰沉的天，心情突然變得有些低落。
    段亦遠回到寸嫦市的家裏，進門才發現父親在家。
    “爸。”段亦遠叫了一聲，就回了臥室。
    段父有些意外：“你放假了？怎麼也沒跟我說一聲。”
    段亦遠心裏想著“說了也沒用”，但又懶得跟父親吵架，於是淡淡的道：“怕你在外地忙，就沒說。”
    段父走進段亦遠的臥室：“晚上我跟幾個朋友有個飯局，你跟我一起去。”
    段亦遠收拾著行禮，沒有回頭看父親：“我去了你們不自在，我也不自在，你自己去吧，晚飯我自己解決。”
    段父不再說話，走出了房間。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相處。段父跟妻子離婚前沒有發覺，等到離婚後，一個人跟段亦遠相處，才慢慢意識到，自己跟兒子疏遠的像客氣的陌生人。但他又不知道怎麼跟兒子拉近距離。
    除了無措，或許還有一種不願打破目前狀態的惰性，覺得如果與兒子變得親密起來，或許就會改變生活方式，變得過於麻煩。
    段父出門後，段亦遠自己去超市買了點菜，在網上搜了些做菜攻略，學著自己做起飯來。
    其實以前偶爾心血來潮也做過，隻是做的不怎麼樣又麻煩，段亦遠覺得有些浪費時間。現在跟佳時在一起了，想著以後如果一起生活，總得學一些家常菜的做法，於是自己試探性的學一下。
    炒了個青椒肉絲和番茄炒蛋，拍了照發給佳時，那邊立刻回複了消息：“偶像你這麼厲害的嗎！”
    段亦遠笑笑：“味道一般，以後練習好了，做給你吃。”
    “恩恩！超期待！”
    電話那頭，佳時立馬拿上手機給老爸炫耀：“爸，你看遠哥自己學做的菜，看著真好吃啊。”
    蘇父莫名被兒子喂了口狗糧，還不得不認真看照片：“恩，挺不錯。”
    佳時幸福的拿著手機蹦蹦跳跳：“哎呀，真想吃，你說我遠哥怎麼能這麼好呢，什麼都厲害。”
    蘇父笑笑，回頭默默翻了個白眼。
    過年的時候，蘇父帶著佳時回了老家梅久市，飯桌上，家裏各種親戚搶著給蘇父介紹對象，把一旁的佳時給樂壞了。
    蘇父看著佳時那心災樂禍的樣子，挑眉：“張姐，要不你給我們佳時也介紹一個合適的姑娘吧，你看他這都上大學了，還沒有個女朋友。”
    佳時一聽，什麼鬼：“你胡說！爸你不能……”
    蘇父瞪了佳時一眼：“所以你有女朋友了？來來來，跟張姐說說你女朋友怎麼樣，順便讓爸爸也聽聽。”
    說著一群親戚齊齊望向佳時，就等著聽八卦了，佳時憋了半天，道：“我沒有女朋友。”確實沒有女朋友，隻有男朋友。
    張姐一臉笑眯眯：“沒事兒，你這南望大學的高材生，人長得又帥，一說出去，肯定好多女孩兒喜歡，我回頭就幫你相幾個，讓你瞧瞧。”
    佳時抬手阻止：“別別別，三表姑你還是先幫我爸介紹吧，他可比我急多了，我爸都還單著，我身為兒子哪好意思找女朋友。”
    蘇父一聽，拍著大腿：“什麼話，兒子幸福就是你爸我最大的幸福，當然是你成家立業了，老爸才好來個黃昏戀嘛。”
    這對父子也是將互坑進行的非常徹底了。
    張姐一拍桌子：“也別誰先誰後了，你們倆的事兒，我都瞧著，爭取一並都給辦妥了，我牽線，你們放心，絕對都是好人家的女人和女孩兒，咱們單位的好多對兒都是我一手促成的。”
    佳時和蘇父對視，眼裏都是對對方的埋怨。
    除夕晚上，家裏人聚在一次打麻將守歲，佳時看著春晚，好容易熬到十二點鍾聲敲響，走到陽台上給段亦遠打去了電話：“新年快樂，老公。”
    段亦遠在電話那頭笑了笑：“新年快樂，佳時。”
    佳時看著天空綻開的煙花，抱怨：“這有點不公平啊，我叫你老公，你叫我佳時？”
    段亦遠頓了頓：“你也新年快樂，小老公。”
    佳時這下滿足了：“嘿嘿，謝謝。你在幹嘛呢？我回老家了，有點無聊。”
    段亦遠回答：“我也回老家了，現在一個人在家。”
    佳時不解：“一個人？”
    “恩，我爸去了朋友家打牌，我不想跟他們一塊兒，就回家了。”
    “啊？真希望，我能過去陪你。”
    段亦遠笑笑：“沒事，這麼些年我都習慣了。而且你能給我打電話，我很開心。”
    佳時更加心疼了：“這些年的除夕你都一個人過？”
    段亦遠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禮花引起的煙塵漫天，低聲回答：“恩，也不是都，隻是比較常態吧。”
    他想著過年說這些是不是有些傷感，但又忍不住跟佳時裝裝可憐，已經很多年沒有跟人撒過嬌了。
    “哎喲，小老公抱抱。”佳時在電話這頭心疼的不行，卻不知道段亦遠在電話另一頭有些邪氣的笑了笑。
    兩人靜了靜，佳時想著就這樣聽著電話裏的禮炮聲也不是個事兒，於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我聽你們那邊也在放煙花，我這邊也在放哦。”
    段亦遠笑笑：“全國各地都在放，你是不是還要來一句好巧好有緣分。”
    佳時：“這都被你猜到了，不過我家鄉這裏有一座金頂玻璃樓，你們那兒肯定沒有。說是全國獨一無二的設計呢。”
    佳時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黃頂建築，那是梅久這個小城市唯一的地標性建築。
    段亦遠有些奇怪，穿過客廳，走到臥室的窗前，看著遠處的金頂玻璃樓，手有些激動的顫抖：“你在梅久市？”
    佳時一臉驚訝：“哇，我老家的地標性建築這麼出名嗎，一說你就知道是哪個地方了？”
    段亦遠走出家門：“你家在哪條街，我過去見見你。”
    佳時愣了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