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二、世無容身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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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歲月容易過。
楠姑守著她的青燈時日已久了,將各懷心事的香客送走了一撥又一撥,烏發也漸生白絲。
梵音陣陣、檀香嫋嫋,雲遮霧繞中的靈悟寺就仿佛與外界相隔。
楠姑跪在蒲團上,閉著眼,靜靜地在佛前禱告。
“你來了,”楠姑數著念珠的手微頓,“既然走了,又為何回來?”
“楠……娘,是我,疏影。”
“……”楠姑有些愕然地回頭,緩緩起身走了過來:“是影兒啊,什麼時候入朝麵聖?”
“這月初六便去,娘也不必為我憂心,”連疏影過去攙扶她:“對了,娘剛剛是在說誰?”
“就是這寺裏一個新來的小沙彌,頑皮好動了些。”
“……”連疏影不疑有他,攙著楠姑出了廟宇:“娘,過幾日便是您生辰,我便接您下山去小住幾日,好生陪陪您,也不知聖上會不會將我遠調。”
“影兒向來文采卓然,雖則此次排行稍次,聖上一定會賞識你的,又怎不會留你於朝堂?”
“真能如此倒也好了,”連疏影道:“娘,你也該下山多走動走動。”
“……”楠姑還待說點什麼,連疏影的臉色就忽而一變:“是……璞月!”
剛剛雲霧半掩間跑走的人,身形和璞月一般無二!
“娘,你先回寺中,我有些話要同那人說清楚!”
說罷便尋著那人跑走的方向而去了,楠姑在他身後搖搖頭歎了口氣,執迷不悟,實乃罪過。
璞月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連疏影,季慕白沒有動身返程的跡象,過不久恰又是夫人的生辰,他才想著再上山來送上賀禮。
若知道會碰上連疏影,他說什麼也不會來,他真不知道自己該拿出什麼樣子去麵對連疏影,其實他心裏很明白,不管連疏影怎麼對他,他都對那人狠不下心去。
於是看見連疏影的第一反應便是,逃,一定要逃得再快一點……
“璞月,我知道是你!”連疏影追得發冠都歪斜了,哪裏還有半分貴公子的樣子,可他就是不肯停下。
“……”璞月不吭聲,隻是拚命地向前跑,體力也漸漸有些不支,可身後那人竟仍是窮追不舍,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怎麼辦?璞月不停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他怎麼樣都逃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