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月怔愣住了，少爺方才說什麼……？他知道，知道自己喜歡他？
    “璞月，其實，你同彥曼歌抱得是同等心思吧？”連疏影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語氣十分篤定。
    “少爺自是風度翩翩、超凡絕俗，但縱您魅力再無邊，璞月一介男身，怎可能與彥小姐一般心思？”璞月強自鎮定，雙手揪緊了身下軟毯：“少爺多慮了，璞月一心侍主，絕無二心。”
    連疏影傾身過去，雙手撐在了璞月身側：“男身怎麼了？自古便有董賢與漢帝、子高與陳主，抱背之歡又有何不妥？”
    語間有輕淺花香襲來，帶著絲絲酒氣。璞月驚醒過來，忙推開連疏影坐到了車廂的另一邊：“少爺，您喝醉了，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今日我可清醒得很，你要裝瘋賣傻我可以奉陪，”連疏影一雙幽深眸子緊盯著璞月道：“如若……我讓你做我的寵僮，你想必很是樂意？”
    璞月心裏一驚，少爺不像是說笑的模樣，他顫抖著雙唇：“少爺救我一條賤命，又讓我有機會識文斷字，您待我恩重如山，少爺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連疏影勾勾唇角：“既然如此，你就坐到我這邊來。”
    馬車顛簸，璞月一個沒站穩，摔了下去。
    連疏影將他接到懷中，一隻手有意無意地在他腰間輕撫。
    璞月嚇得大氣不敢出，他咬緊雙唇，眸中盛出了淚水。
    連疏影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問道：“璞月，可知你的名字是何意思？”
    “璞月，璞月不知……”
    連疏影的雙唇有意無意地輕觸他的耳垂：“記好了，璞月，仆悅，仆悅主心……你隻用取悅我一人便好。”
    璞月揪住連疏影的衣角，瞳孔驀地放大。
    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陪在少爺身邊的隻有一個璞月，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連疏影溫柔地撫過璞月的耳發，將他鬢發理齊了，又在他唇上落下輕輕一吻。
    璞月沒有再掙紮，一雙眼瞳沒有悲喜哀樂，隻是靜靜看著連疏影。
    若是能就這樣陪在少爺身邊，即便是永遠得不到少爺的心也無妨，他一個小書童又能奢望什麼？明裏是書童，暗地裏被供貴族王親玩樂的事在當朝不是少數，多年來少爺已算是仁慈守禮，他不怕成為寵僮，他隻怕少爺哪天少爺膩味了，一腳踢開他，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這麼想著，璞月漸漸流下了淚水。
    “傻書童，哭什麼，本少爺說笑而已，”連疏影擦去他眼角清淚：“我隻是讓你知道，旁的人都是虛妄，伺候好我才是你唯一的命數，不許再像今日那般招搖過市了，聽見沒？”
    璞月心裏抽疼，說到底，他璞月在連疏影的心裏不過還是一個玩物，食之無味棄之又可惜。玩物擁有得久了，就會有獨占欲，不許旁的人分羹。
    可笑他還是會為了連疏影的一舉一動而暗自揣測，為了他的一個觸碰而臉紅心跳，想來真是無比諷刺。想來這些年來，不知連疏影看了自己多少笑話？
    “少爺您請放心，璞月決、無、二、心。”
    他的少爺近在眼前，自己卻永遠都是隔霧看花，而連疏影，永遠躲在陰影裏，審查著他可笑、小心翼翼而又肮髒卑賤、不值一文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