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賭局之竹馬天降,紅線那端良人謂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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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兒不問所以,徑向著解心遠。
解心遠側身一躲。
“交出來!”
“交什麼啊?”解心遠明知故問。
“姻緣簿啊!”晉少嶺翻了個白眼,“你該不會想要陪翟寶儀擇夫婿到天荒地老吧?趕緊拿來,我們牽完線,滾回去天界。”
“要滾你自己滾。”
“解!心!遠!”
解心遠不知道晉少嶺是在慫什麼,“晉少您該不會是輸不起吧?”
晉少嶺道:“我們下凡久了,會引赤繩庭生疑,等到仙法處置那就晚了。”
解心遠不以為然,“不會啊,地上一年,天上才一天,我們在地上玩上一年也……”
“胡說八道,你沒事可幹嗎?繞著一個凡人的姻緣逗留這麼久,你沒幹其他事情不會引同僚生疑嗎?”晉少嶺加重了“一個”的語氣。
“我們可以一邊觀察一邊給其他凡人拉紅線啊,一心十用,我們又不是沒有試過。”
“那是你!”
“我不走。”解心遠還攤開手,轉了個身,表示衣身輕盈,“姻緣簿也不在我身上,完成不了事情,你也走不了。”
“你……藏哪裏去了?”
“你猜。”
“臭小子,我跟你沒完!”
晉少嶺正要以仙術在他之上以大欺小把他教訓一頓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翟老夫人的聲音,“鈴兒,你在哪裏?”
慶幸他聽聞腳步聲就住了手,不然在旁人看來他就是在跟空氣作遊戲。他回頭應道:“老夫人,我在這。”解心遠在身後做了個鬼臉。
“鈴兒,你去幫我,看著小姐吧。”
晉少嶺一驚,這就是他入府的目的,沒想到沒三四天他就能直接到達目標人物的身邊。
“老夫人,這是……”
“我雖然幫了寶儀一把,掙脫她爹娘各懷鬼胎的婚姻之路,但是她還小,接觸的人也少,讓她從富家子弟之中挑個文采出眾心地善良的也許是最好的,我也不希望她走漏眼看中什麼小人……我老了,不能一直陪她身邊,也是打擾,你幫我多看幾眼也好。”
“老夫人……”晉少嶺想著一口答應不太好,顯得詭異,想起自己編的謊,“我見的人也少,您是我的救命恩人,鈴兒更願留在您身邊……”
老夫人不欲強人所難,眼看是要被拒,歎了一口氣,眸色黯了下來,他又旋即改口,“但是如果是您希望的,我一定天天彙報,做到最好為止。”
老夫人露出了喜色,有時候老人開心起來仿佛一個小孩兒般單純,她安慰地握住了鈴兒的手,溝溝壑壑的手上露出了一個碧綠通透的玉鐲:“你真是個好姑娘,你要是以後也看上了哪位公子,我一定幫你做主……”
不用了吧。
晉少嶺基本是不用回頭就可以想象解心遠現在笑成了什麼熊樣。
他露出了勉強的笑容,目光落在了老夫人的手鐲上,上麵搭配的金雕讓他隻覺熟悉,他愣了好一會,回答道:
“鈴兒還小,隻盼可以侍奉老夫人久一點以保救命之恩。小姐的事,包在我身上。”
他這麼一說,解心遠比翟老夫人還要開心,奸計得逞,還無聲地鼓起了掌,提示著“我們的賭局會繼續下去了哦”。
晉少嶺無可奈何,雖為仙,但這腦子陣陣疼痛,真拜解心遠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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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笙!弈笙!”
似乎等不及給自己的青梅竹馬傳達好消息,一鵝黃衣著的少女在巷裏異常活潑地跳了幾下,環顧四周,毫不猶豫地踩著別人暫放的雜貨箱,觸到牆邊就猛力一撐,可謂身輕如燕地翻了過去。
那是宇文府。
在旁觀察的神仙解心遠著實是嚇了一跳。
鈴兒也是一怔,轉向翟寶儀的貼身丫鬟丁香問道,“……我們家大小姐,一直都那麼熊的嗎?”
丁香反而一臉見怪不怪,“熊什麼啊,我們家大小姐一直都是這樣。”
“一直這樣,是哪樣?”
在解心遠和晉少嶺的閱人無數的認知中,翟寶儀這種應該是不出深閨的大小姐,怎麼人前端莊,人後翻牆,別人不知,瞧她剛才的身手,別人還以為是哪家女俠賊人準備打家劫舍呢。
丁香見鈴兒是老夫人信任的奴仆,便鬆了口,“我們老爺以前在這做的也不是大官,也就這幾年得到了朝廷的賞識逐漸升了大官,在老爺還在小鎮上當官的時候,我們夫人小姐就和宇文家很熟,自小就……”
“不不,我是問,小姐好端端的,怎麼要鬼祟入宇文府?”
“鬼祟嗎?”丁香這丫鬟似乎受到了奇怪的教育,一直答非所問,“宇文府很大的,正門差不多在宇文少爺的別苑的反方向,後門也沒人給我們開門,若果要繞到正門,小姐才不肯呢……”
“這也不是大小姐翻牆進去的理由啊?”
丁香誠懇答道:“那是宇文府和宇文少爺允了的啊。”
“……”
晉少嶺還是決定不問了。
解心遠倒是悟到,這個翟家大小姐或許是隨著翟都督的升遷才逐漸做回了一個大小姐,而若是以前一個窮鄉僻壤的芝麻綠豆小官,他那年幼的孩子隨著同齡人在哪裏玩泥巴也說不定,這要不是人前工夫做得好,這完全就是個假的大家閨秀。
解心遠拍了拍晉少嶺的肩膀,“你陪丁香姑娘在這幹等吧,我進去看看宇文少爺和翟大小姐是什麼情況。”
晉少嶺一窒,“你!”
他才知道自己猜拳贏了也是輸了,化為凡人哪有隱身自如的仙身探查有緣人的心思方便!這從頭到尾都是解心遠的圈套!解心遠還不早早在心裏罵他傻麼!
丁香問:“我怎麼了?”
“沒、沒什麼。”
說著沒事的鈴兒忽而往地上的石頭猛踩幾腳泄恨,丁香想起了這位鈴兒姑娘傳說是滾落山崖摔倒了頭大難不死福星高照沒幾天康複,退了幾步的距離,生怕她是確實是撞到頭精神有點兒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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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翟寶儀人未到而聲先至,“弈笙,我爹我娘同意了我自由擇夫婿了!”
宇文弈笙猜想她又從西南的牆邊翻了過來,一邊卷起剛要拿出來看的畫像,一邊莫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回過神來才把她剛嚷嚷的話聽進去,“什麼?”
如解心遠所料,宇文弈笙,人如其名,玉冠束發,文質彬彬,渾身散發著溫潤又有點冷漠的氣息,五官端正不失俊朗,在他看來,這在凡人裏確實是一張好皮囊,難怪翟母看他歡喜,巴不得趕緊把女兒嫁予之,大概是怕別家姑娘搶了去。
翟寶儀大步流星,“你知道的嘛,他們本要逼我出嫁,我娘……”她走得太急了,免不了上下喘氣,毫不客氣地倒起了茶水喝。“我娘本來是要我們兩家聯姻,現在不用了!”
翟寶儀如此欣喜告知宇文弈笙也並非沒有理由,“這下子我們都自由啦!”
“自由什麼……”宇文弈笙細聽並無過多的驚喜,甚至還隱約不屑,“本來就是你我母親之間的玩笑,本是好閨蜜,隻想親上加親,這娃娃親除了她們誰當真了?”
解心遠人正坐在房梁之上,聽得眉頭輕輕皺起。
“你說得對!”翟寶儀重重地放在茶杯的聲音引來宇文弈笙的不滿。
他糾正著:“你都是要出閣的年齡了,怎麼還不能改改大大咧咧的習慣,你這樣誰肯娶你?”
換做平日,翟寶儀肯定牙尖嘴利地頂上一句“你咯你咯不然還有誰”,她倒是不顧形象地“哈哈哈哈哈哈”了好一陣子,才道,“這回厲害了,我祖母說,請那群官富子弟來,讓我挑人,不讓別人挑剔我。”
“……”宇文弈笙腦門上就刻著“不可思議”的四字,還露出了惋惜的表情,這感覺是為她未來的夫婿感到末日一般的悲哀。
解心遠在梁上晃了晃腳,分析了一把:如此看來,宇文弈笙是不喜歡翟寶儀,隻把這位青梅當做妹妹,而這位青梅隻把這年長兩歲的宇文弈笙當兄弟嗎?且翟寶儀人前人後並非同出一轍,真麵目堂堂正正地留給了宇文弈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真的兄妹。
解心遠定睛一看,這個商人的兒子宇文弈笙的房間文房四寶樣樣齊全,雕梁畫棟,琴藝風情,書架也設計精妙,放滿了四書五經,可見是個十足的文人公子。勤奮讀書的書生他見多了,他常見的商人後代也有不少培養讀書考取功名的孩子,但大部分都是上過私塾識字後遂從父母從商接手生意,瞧宇文弈笙的書房架勢,那是衝著考場和功名去的吧。
莫非宇文家還有其他孩子接手家業,並不需要宇文弈笙操心嗎?
翟寶儀坐下自說自話沒多久,瞧見了宇文弈笙藏匿東西的動作,依舊對他寶貝至極的字畫充滿好奇,“哇,你又把芍藥姑娘的畫作拿出來睹物思人啦?”
“……多事。”而宇文弈笙一如既往地嫌棄道。
翟寶儀似乎被損慣了。這一點讓解心遠十分共鳴,因為他也是每天被晉少嶺唾棄挑剔著,想到這裏他就喜不自勝。
“你我現在都自由了,你快去給伯母說下,趕緊去提親吧。”
翟寶儀把話說出口之後又有點後悔了,“也不是……先給人贖身吧……你錢存夠了嗎,需要我借你嗎?哦不,一場兄弟、兄妹,我不用你還也沒啥大不了……”
宇文弈笙沒有應聲,翟寶儀偷偷瞥了他一眼,感覺自己越說越錯,聲音就自動自覺弱了下去,還自作聰明地轉了個話題:“你拿的那畫我也看過啊,感覺就是沒有芍藥姑娘本尊漂亮,也畫得不太像……”
“什麼!你看過?”
宇文弈笙忽而高聲。
糟了。
“……也就看了一眼啊……不用那麼小氣吧?”
翟寶儀回想之前一年前自己貪玩,心想宇文弈笙這小子背著自己藏了什麼好東西,偷偷潛進來翻了一下幾個畫卷,幾乎全部都是山水仙鶴的景色圖,唯獨這幅涼亭仙女圖是畫了人,翟寶儀一看,便知道是宇文弈笙思春,尋人或者自己親手畫了這位百花院的芍藥姑娘。
為何知道是芍藥呢?因為落腳處寫的是芍藥,背景畫的嫣紅姹紫更是芍藥花。
至於芍藥姑娘本人的相貌如何嘛,她兩年前就生念女扮男裝與宇文弈笙去過百花院,見識過這位青樓人氣頗高且賣藝不賣身的美人。
芍藥姑娘雖無花魁姑娘那般豔絕,但也稱得上沉魚落雁,一身才情,若非家世出身不好,能把常見的官家才女都比下去,自己算什麼莞州數一數二美人啊。
如此一來,自見芍藥的第一麵,翟寶儀就能理解她為何不賣身也能威脅著花魁的地位引得男人為她拚家財,那了得的琴藝身段更讓她明了宇文弈笙為何對芍藥姑娘一見鍾情,換作是她,她若是男人,當真非芍藥姑娘不娶。
——這話她也衝宇文弈笙麵前侃侃說過,她還記得她說的時候,宇文弈笙與她在樓下看著芍藥姑娘正要拋下繡球,說要尋一君子與她為百花院共鳴一曲,那時宇文弈笙看著芍藥姑娘快要看呆的樣子她可一輩子忘不了,她還偶爾拿出來取笑她這位兄弟。
她摸了一把宇文弈笙房裏的古琴琴弦,心裏暗喜:那時候接到繡球的可是我呢。
從那時她就覺得宇文弈笙的桃花運不太好,繡球人傳人,家丁想要傳給自己的主子,不少男人爭破頭的東西好巧不巧落到他們的眼前,宇文弈笙與她不由自主地要伸手去接,快要到手的繡球隨著旁邊一漢子一揮,不偏不倚地砸到她的頭上,她本就想給宇文弈笙搶的,這世麵她可毫不吝嗇地讓給他:“少爺,請。”
可樓上蒙著麵紗的芍藥姑娘看著有趣,就指著她,“就你了,公子,請上來吧。”
翟寶儀現在回想起來,大約是自己穿得不像是宇文弈笙的小廝,甚至比他穿得還富貴才引來了才女的側目,她忍俊不禁,背向上著樓梯,擺出一副受難受苦的苦笑臉,盯著宇文弈笙愕然的表情拱了拱手,“承讓啦少爺。”
遂看著宇文弈笙的初戀桃花從自己手中隕落。
——這也是說笑,她知道就算這回他倆無緣,隻要有才有錢,單獨見芍藥姑娘談何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