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張貴妃宣了太醫？”我似笑非笑的掃了眼孫大伴，“要是朕沒有記錯的話，張貴妃似乎在關禁閉？”
    孫大伴立刻就跪了下來，“這……這，是的……隻是……”
    孫大伴的臉上流了冷汗。
    我笑了笑，“朕倒是不知道，被關禁閉的人，還能不通過朕直接宣太醫？孫大伴，莫非這是你給的權力？”
    孫大伴連連磕頭，“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行了。”我擺了擺手，“孫大伴啊，你可是朕的大伴，隻是朕的大伴，明白？”
    孫大伴臉上汗很多，“皇上，奴才心中隻有皇上啊！奴才該死，奴才揣度聖意，奴才該死！”
    “好了，孫大伴，朕也就提點你一下，既然你知錯了，朕也就不說什麼了。你可是朕身邊的老人了，朕失憶的這段時間，看的最多的就是你，你可別辜負了朕啊。”
    “皇上放心，奴才就是肝腦塗地也一定不會辜負皇上的，皇上，是張貴妃那邊派了貼身大宮女過來，那大宮女說的很急，奴才，奴才也怕張貴妃有個閃失，就做主讓她們先去請太醫了，奴才該死，以後這樣的事，奴才一定先向皇上彙報。”
    孫大伴這麼說著，又磕了好幾個頭。
    我的眼神冷了下來，“哦？是這麼回事？”
    孫大伴猶豫了兩秒，然後立刻又磕頭認錯起來。
    “孫大伴，朕才剛提醒了你，不要辜負了朕，你自己也說了，不會揣度聖意。怎麼，剛說過的話現在就忘記了？你說是她們先來稟報的你？但朕怎麼聽說好像是她們先去請的太醫，然後才到了你這裏啊？”
    孫大伴的臉色大變，“皇上……這……這……”
    “這就是你說的，不會揣度聖意？孫大伴，莫非你認為你把這罪責承擔下來了，朕會感激你，覺得你衷心？你是覺得，朕寵著張貴妃，即便現在關了張貴妃，但是她是朕的心頭好，朕肯定不會怪責她的，所以不如自己先承擔下罪責，這樣等到日後朕和張貴妃和和美美的時候還能記得你的好？或者說，張貴妃會記得你的好？孫大伴，你倒是深謀遠慮啊。”
    孫大伴這一次終於真正的臉色大變了起來，他磕著頭，很快把自己的頭都磕破了。
    “來人，送孫總管回去歇著吧，別在這裏磕頭了。你可是朕的大伴，朕可不舍得讓你磕死在這裏。”
    “皇上！老奴錯了！老奴錯了！皇上，您再給老奴一次機會吧！皇上！”
    我沒有理會孫大伴的呼喊，讓人把他給拖下去了。
    然後，我指了一個通過這一個多月觀察，覺得人機靈聰明，但也本份的小太監。
    “從今天開始，你在朕身邊伺候著。”
    那小太監愣了愣，然後立刻磕頭謝恩。
    “去鳳兮宮走一趟，看看那邊到底怎麼回事。”我吩咐。
    小太監應了聲，退下了，他大約知道這是對他的一次考驗，回來之後立刻稟報了那邊的情況，並沒有半點加料，隻是敘說著實情。
    而我要的，正是實情。
    根據小太監李簾的敘說，此時的鳳兮宮有些喜氣洋洋的，因為太醫診治後說張柔雅懷孕了，才一個多月，初初顯脈相。整個鳳兮宮隻差沒有張燈結彩的昭告天下了。
    張貴妃躺在床上，從臉色看看不出生病的樣子，那邊希望我這個皇帝能過去下。
    懷孕？我的眉頭微微皺起，我的確從影衛那邊知道張柔雅宣太醫的事，但是還不知道竟然是因為懷孕的事。對於張柔雅的懷孕，不知道為什麼，我本能的覺得不大高興。
    我忽然想到了萬俟棄，那個被我當成棄兒的皇子。
    “李簾，你去看看，央美人從太醫院回來了沒有，若是回來了，就請過來。”
    “是。”小太監李簾應著，立刻就下去了。
    天色暗的有些快，我看了一會兒奏折後，李簾帶著沈央過來了。
    我笑著朝沈央招了招手，“央美人，過來。”
    沈央走了過來，行禮，我沒讓對方跪下，拉了一把這人的手，將這人直接拉進了懷裏，然後一起坐在了禦書房的龍椅上。
    沈央幹笑了下，“皇上，這與理不合，微臣怎麼能坐這兒。”
    “這有什麼。”我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言官又不在這裏，就是在這裏了，朕不過和自己的美人耍耍，他們有什麼好說的。”我一邊說著，看著沈央那張媚惑的臉，眸色深了深，然後摟著人的腰便吻上了對方的唇……
    沈央臉色微微變了變，動作間有些抗拒了起來。
    我暗暗歎了口氣，放開了沈央，“不願意？朕可是想著晚上過去的呢。”
    沈央的臉色似乎白了白，他看了看我，咬牙跪了下來。
    這無疑是個很美的人，而我從他的身上看到了不妥協的冷酷，隻是這一份冷酷，林亦擺在了明麵上，而沈央的話則是藏在了骨子裏。
    “好吧，既然我的央美人不願意的話，我也不能勉強。”我笑著拉起了對方的手，“走吧，跟我去鳳兮宮。”
    沈央一愣，然後垂下了眼瞼應是。
    我瞧了瞧對方的側臉，覺得這人應該是誤會了什麼，難不成對方是以為我不滿他的拒絕，故意帶著他去鳳兮宮被張柔雅那個女人磨礪的？
    我依然拉著沈央的手，到了外頭才放開，然後笑著低聲道：“我相信央美人的醫術，今兒個張貴妃那邊宣了太醫，說是有喜了。我聽著，心裏有些不信，沒辦法，誰叫我失憶了一個多月了呢？這一個多月來，我可沒寵幸過張貴妃，要說寵幸的話，那也隻有前兩天的清美人和醒美人，要是真有了，那大約是我失憶前？從時間上來推斷的話，倒的確是失憶前……當然，前提是張貴妃真的有了身孕。”
    沈央猛地抬頭看著我，那表情，有點愣愣的，有點複雜的一言難盡。大約他是沒想到……對於這樣的私密事，我居然講的好像是吃飯喝水那樣的平常，甚至也不在意旁邊還有其他的人。
    我瞧著沈央這個反應，倒是也覺得很有趣，“央美人這麼看著朕……幹什麼，我隻是適當表達一下自己的疑惑，不對？央美人該高興才是啊，我可是把央美人當成了……自己人呢……”最後的幾個字，我說的低低的，帶著一絲刻意的惑人的味道，而且就湊在沈央的耳邊說的。
    沈央不著痕跡的離我稍微遠了點，他垂下了眼瞼，低聲道：“皇上是要微臣給張貴妃把脈確定下？”
    我笑著說：“央美人別客氣，禮數那玩意兒在朕的眼裏也就那麼回事，朕可是在你麵以我相稱的，你也別微臣微臣的，你我你我相稱就行，如何？”
    沈央輕聲拒絕，“微臣不敢，禮不可廢，皇上。”
    我撇了撇嘴，“好吧，那就隨你了。”
    到了鳳兮宮門口，我才回答了沈央剛才的問題，“央美人說的不錯，我叫你來就是為了確定下，張貴妃是否真的懷孕了。”
    沈央低著頭，“微臣明白了。”
    我到來，鳳兮宮的人山呼萬歲，“你們娘娘呢？”
    “回稟皇上，娘娘身子不適，現在正在床上靜養呢。”回話的是張柔雅身邊的大宮女。這人說話不卑不亢的，又帶著一絲獨屬於那種衷心奴婢心疼自家主子的意味，我似笑非笑的掃了眼對方，“是嗎？那朕可得去瞧瞧。”
    我一邊往裏麵走，然後才想起什麼的喊了一句：“央美人，你跟朕一起來。”
    那大宮女立刻想要阻止：“皇上，我們家娘娘乃是女子，這央美人畢竟是男子，怎能進娘娘的……啊……”
    這人的話沒說完便叫了下，原因是因為我一腳踹了過去，“朕的決定，朕開口讓央美人跟進去，你一個小小宮女就敢在這裏大放厥詞，還想汙了自家主子的清譽，誰給你的狗膽！”
    我一怒，那大宮女也顧不得渾身的疼，連忙就開始求饒。
    我不耐煩的揚聲：“吵什麼，來人，拖出去，掌嘴二十，讓她學會閉嘴。”
    那大宮女大概從沒想到我會這麼怒，對方都愣了下，然後大哭大喊了起來：“不要啊，不要啊，皇上，奴婢錯了，娘娘，娘娘救命啊！”
    這人勉強就喊完這一句話，然後她的嘴巴就被拖下去的宮人捂住了嘴巴。
    我依舊不悅，我的命令，向張柔雅求情？嗬嗬，可真會求情！
    我的聲音冷冷的：“再重打二十大板！”
    “是！”外麵的宮人齊齊應聲。
    我帶著沈央往裏麵走去，張柔雅已經靠坐在了窗邊，泫然欲泣的看著我，“皇上，皇上是厭棄了臣妾，所以連臣妾的婢女也半分不想看了嗎？臣妾……臣妾到底做錯了什麼……”
    張柔雅可憐兮兮的，模樣是脆弱的美，我走了過去，坐了下來。
    “張貴妃多慮了，不過是個奴才而已，怎麼，張貴妃難道是認為朕連處置個奴才的權力都沒有？”
    張柔雅慌忙的跪在了床邊，“皇上說這話是想逼死臣妾嗎？臣妾怎麼會這麼想！皇上，您……您到底怎麼了，臣妾滿心歡喜的等待著皇上過來，如今……臣妾更是擁有了皇上的骨肉，皇上從前不是說盼望著我們的小皇子的到來嗎？皇上，您忘了嗎？”
    張柔雅說著，朝我這邊撲來，我皺了皺眉頭，扶住了對方的肩膀，沒讓對方靠的我太近。
    “好了張貴妃，你也應該知道，朕現在失憶了。所以你說朕忘記了以前，這話也是對的。不過現在先不說這些，你既然有了身孕，那就要注意別太激動，不然的話，對孩子可不好。朕帶央美人來也是有原因的，央美人早年間跟隨民間醫者學了一手亮眼的醫術，可一點不比太醫差，所以朕才帶他來瞧瞧。”
    張柔雅聽著這話卻是一點都沒有激動，她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皇上，皇上是不相信臣妾了嗎？連太醫都說臣妾懷了龍子，皇上竟然不信嗎？還要帶這麼個狐媚子來侮辱臣妾，皇上，您，您太傷臣妾的心了！”
    “張貴妃。”我放開了對方，臉色冷了下來，“央美人是朕親封的美人，什麼時候在你口中都變成了狐媚子了？張貴妃說話還是注意點的好。”
    “皇上！”張柔雅泫然欲泣的看著我，“皇上，您從前，都是您自己這麼稱呼央美人的，還讓臣妾跟著這麼稱呼，臣妾不這麼稱呼您都不高興，如今……皇上……”
    我冷淡的看著張柔雅，“是嗎？原來是朕以前說的，剛才朕說的，張貴妃沒聽見？朕失憶了，意思就是，以前的事情朕都不記得了，不明白？”
    “皇上……”
    我卻沒耐心聽張柔雅再說什麼挑撥離間的話了，當著沈央的麵說我以前隻用狐媚子來稱呼人，還說我逼著她張柔雅也這麼稱呼人，這不是挑撥離間是什麼？這女人，倒是也不錯的算計，這是看我現在又寵著沈央了，所以先在沈央的心裏豎一根刺？
    “央美人，去給張貴妃把個脈。”我直接道。
    “是。”沈央領了命令。
    “滾！滾！”張柔雅在那邊喊了起來，“臣妾士可殺不可辱！沈央，你給本宮滾！”
    我看著狀若瘋癲的張柔雅，嗤笑了一聲，“張貴妃，你這話也挺好玩的，不過是讓人給你把個脈，你這麼激動做什麼，連士可殺不可辱都出來了。怎麼，你懷了龍子，朕請個大夫來給你看看，你還不滿？央美人，點了他的穴道。”
    “是。”沈央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