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快搞不懂你了。”景颯幾乎站不穩身形。
    “我也搞不懂我自己。”展諾深吸一口氣掀起眼簾望著辦公室的天花板，似苦悶、似惆悵。
    周遭的空氣痛苦又甜蜜的讓人神經緊繃。景颯不知道此時自己臉上的表情是怎樣，隻是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展諾輕聲細語的說著不是情話但是卻足以讓他中毒的言語，忍不住踏足向前伸手觸碰他。指尖輕觸到展諾的手背，手抖了一下他很快低頭看景颯，皺眉帶著困惑卻不曾退後躲開傾身向前的人。
    住手，危險，停止。心裏呐喊著，知道應該馬上阻止自己，不能再接近展諾。或許，或許在這個辦公室的某一個角落正有人窺視著他們。展諾是那麼的理智，他應該比自己更加冷靜才對，應該比他更清楚他們現在處於一個多麼危險的距離，危險到可以感覺到對方不平穩的呼吸。這點距離隻要兩個人稍微再接近一點點隻要有人闖進來就能把展諾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他應該更能冷靜的阻止，對他說景颯，我們不能在這裏。
    可是，為什麼他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隻是，淡淡的，沉穩的看著景颯，那雙清澈的眼睛簡直快要讓他溺水身亡。
    辦公室突然的電話鈴聲劃破這片寧靜，兩個人同時被嚇一跳的倒抽口冷氣相互對視一眼飛快的分開距離。景颯悵然若失的撫上自己的嘴唇，展諾則是別過頭整理著他的領帶尷尬的咳嗽兩聲轉身去接電話。
    “經理室，我是展諾。”
    不知道電話是誰打來的，隻聽展諾語氣突然變得急躁的說：“讓他等一會兒。”說完就重重的撂下電話。
    因為剛才詭異氣氛的關係，景颯和展諾都還一時無法習慣掛上電話後辦公室裏讓人渾身不自在的安靜。
    “那個……”
    兩個人同時開口。
    展諾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先說吧。”
    “反，反正也沒有什麼事了。我，我還是回公司好了。你一會兒還有事吧？”臉頰發燙，景颯結巴的說道。
    “恩……好吧。那別忘記我跟你說的事情，和安南說過之後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再，再說吧。我不用你接，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景颯的緊張在展諾的眼裏似乎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臉上的笑意逐漸加深讓他惱羞不已。
    “我要走了。”
    “好吧，路上慢點。”
    景颯加快步子的走在展諾公司的走廊上，渴望展諾的愛已經讓他失去了頭腦。對展諾的愛，屢教不改。
    傍晚下班回去上樓掏出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從屋內傳出安南的怒吼：“出去。”
    “安南，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一聲不響的跑來這裏？”
    是陌生男人的聲音，是景颯從來沒有聽到過的聲音。不認為安南到這裏的幾天就已經認識了別的男人，景颯似乎猜到了男人的身份。
    “如果到最後還是沒有結果，不如趁早分開。我已經在你身上浪費了幾年的時間，不想再搭上一輩子。如果最終你還是會結婚，我不想親眼看見那天的到來。讓我們彼此都好過一點吧。”安南絕情冷漠的回答。
    “結婚？你在說什麼？”
    “不要再騙我了，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因為……因為太愛你不想失去你才一直裝作不知道。可是要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在你麵前笑實在是太痛苦了，我沒想到這是這麼痛苦的事情。”
    “安南……”
    “我知道同誌是沒有未來的，我不想自己告訴自己兩個男人是不可能有未來的。更何況是隨時都能和女人結婚的你，和你在一起的未來我賭不起。”
    “我不是來找你了嗎？你還想要我做什麼？”男人也終於忍不住的抬高聲調，在外麵聽的清清楚楚。景颯並不是想偷聽，隻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和時間開門進去。
    “所以呢？你想要我感恩戴德還是三跪九叩？你以為你是在施舍我感情嗎？你在乎我嗎？那麼我問你，你喜歡我什麼？你連一張我們合影的照片都不肯有。我是攝影師，和自己的情人在一起這麼多年卻連一張照片都沒有你不覺得太諷刺好笑了嗎？”
    “錢，衣服，房子，車，你想要什麼我沒有給你？如果你想要天上的星星那我沒有辦法摘給你，因為我沒有那個能力，但是隻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情你要求什麼我沒有做到？這樣我還不算是在乎你嗎？我也有要麵對的人，我也有工作上的壓力。如果讓外麵知道了我的戀人是男人，我的一切都會毀了，那樣我就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了。”
    男人的話對於安南來說的確很過分，聽上去他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景颯聽在耳朵裏心頭微震。他的情況和展諾是那麼的相似，有著讓人羨慕不已的前程似錦，那是多少上班族夢寐以求的高度。他們能有今天的成果是多麼的來之不易，要他們怎麼為一個男人放棄如今到手的金錢、地位和成績。當你問一個男人到底是工作重要還是自己重要的時候恐怕很多人都得不到自己想到的答案，更何況那個想要答案的人是另一個男人。安南的地位此時在那個男人心裏是那麼的巍巍可及。男性戀人的存在，會毀了那個男人。不管是展諾，還是他。
    “我不是你養起來的金絲鳥，我有工作，也有不菲的收入，你所給我的物質上的優越難道是我真的想要的嗎？我如果不問你要，如果你不滿足我，我就無法感受到你對我的重視。當我們的感情要用金錢來維持的時候你知道我是多麼的不安嗎？我怕一切都是假的，我真怕就連到最後分手的時候你會給我一筆分手費就把我們之間的感情一筆勾銷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我不知道，我不了解，我如果知道你是這樣優柔寡斷的人幾年前就一定不會愛上你。你想怎麼處理我們的感情？我和你回去後又會有什麼改變嗎？你還是會去相親，你還是會去應付女人，我還是要躲在暗處見不得人。你是想結婚後還和我保持著這種關係嗎？”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難道你想要我拉著你站在公司的職員麵前，站在上司的麵前，站在我父母麵前告訴他們我的戀人是個男人才能去證明我愛你嗎？為什麼你長了一張現實的臉想法卻這麼不現實呢？”這是景颯聽見的今天這個男人第二遍氣急敗壞的吼著：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
    站在門外聽著他們的爭吵渾身不能動彈。從這個男人嘴裏說出的話是那麼的現實，現實到像一把鋒利的刀子殘忍的切割著身體。但是他說的話一點都沒有錯，聽著他的話就能幻想到有一天展諾也會像他這樣如困獸一樣的嘶吼。他們都一樣，都把自己深愛的男人逼得接近絕境，卻始終想為自己的感情畫上一個完美的句點。但是他們忘記了，如果讓自己深愛的那個人痛苦了，那個句點怎麼能畫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