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目的崇拜隻會讓你為他丟掉性命而已。”伊萬伸手撩起鴉遮擋在左邊眼睛的發絲，鴉想閃躲已經來不及，他看到麵前的惡魔微愣的眼神。
    “這隻眼睛，也是為他所瞎嗎？”
    “我說過別碰我，你的體溫讓我很不舒服。”被他碰觸過的地方帶著涼意。
    “那還真是抱歉呐。”伊萬·卡恩笑著收回手。
    “丟掉性命我也不在乎，我的命本來就是他的。隻要他需要，不管是我的眼睛，我的血液，我的四肢，甚至骨頭我都可以給他。”鴉幻化成一團煙霧緩緩地從惡魔的眼前消失。
    伊萬·卡恩手指托著下巴嗬嗬笑著，眼睛更加的鮮紅帶著波動，他愉悅的自語：“多麼讓人心動的感情啊，我的血幾乎要為你的話沸騰了。”
    ……
    從斐爾末對拉帝下手那天起，他和其他天使的關係就變得很僵，尤其是和力迦的關係。他們開始互相猜忌，而力迦則是恨斐爾末殺了拉帝。力迦曾悄悄的回到罪惡深淵過，可是那裏除了拉帝留下的血跡和金色的羽毛之外隻有戰鬥後剩下的一片狼藉。力迦愣了很久很久，拉帝消失了，徹底沒有了。原來對同伴也可以下手，原來他們從來都不是夥伴。
    “凱，我現在到底還能去相信誰？”從罪惡深淵回去到凱的神殿的力迦抓著他大聲問道。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拉帝他死了，他是真的被斐爾末殺死了。”力迦抓著凱的衣衫用力的扯出了褶皺，他內心的悲痛要怎麼才能發-泄-出來？
    “你又去罪惡深淵了嗎？聽著不準再去了，被天使長發現了就糟糕了。”
    “我們以後會不會互相殘殺？我已經……我已經不想再承受這種痛苦了。假如有天我們的信仰不再一樣，你會不會對我刀刃相見？”力迦突然抬頭仰望著他，眼睛裏含著淚水卻倔強的逼視著凱要他給出答案。
    凱一把捂住力迦的嘴眼中帶著苦悶，一種複雜的情緒籠罩心頭。有些話不能說，那是禁忌，就像拉帝一樣，他就是說出了禁忌才會被天使長們殺死的。如今的他們已經有某些地方改變了，那是凱想阻止都無力改變的事實。如今的他們五個，就像是在已經刻畫好的劇情上走向結局。
    “不會有那天的，力迦。就算有如果，我又怎麼會下的了手。”凱的手指輕拭去力迦眼角未幹的眼淚，在力迦不理解的眼神裏他笑得很溫柔，綠色的瞳孔仿佛一潭湖水將力迦的臉深深地印在裏麵。
    斐爾末被天使長們所重用，在天界所有的神使心裏都清楚現在的斐爾末在天使長眼裏的地位已經能和曾經的熾天使拉帝·米利卡斯平起平坐了，或者該說他已經取代了大天使的位置。可是沒有人敢說出來，因為一個是絕對的存在天使長，一個是連自己的情人拉帝·米利卡斯都能殺的人。斐爾末的冷酷無情他們已經領教，已經有大天使這個悲劇的事實血的教訓。除了那天在罪惡深淵的天使長和剩下的五個大天使以外，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熾天使會突然背叛神。天使長們簡單的一句熾天使拉帝·米利卡斯已經背叛神已經被裁決的話後，那天的所有所有都成為了謎團，成為了不允許神使們私下談論的禁忌隨著拉帝·米利卡斯已死的消息從天界消失不準被提起。
    從那後斐爾末走在神殿上，神使們躲著他，天使們繞開他，他在整個天界孤身一人。然而斐爾末沒有發怒，沒有悲哀，沒有言語，他隻是用自己的沒有反應和沒有知覺去回應他們的冷眼旁觀。
    “斐爾末，為什麼一直不肯接替罪天使拉帝·米利卡斯的位置？”天使長問。
    “位置坐的太高了我怕摔下來，也怕被位高權重蒙蔽了眼睛會變得想要的更多。大天使的位置天使長們還是另選他人吧，屬下告退。”斐爾末單膝跪下行禮然後起來轉身離開大殿。
    站下大殿外斐爾末望著腳下藏身在雲層中的黃金階梯，薄紗一樣的衣衫被風吹起浮動，用發簪盤起的長發有幾根被輕風吹開散在胸口。蒼白染上他沒有情緒的臉上，身體仿佛因為已經支撐太久而快堅持不下去一樣搖搖欲墜。
    斐爾末慢慢走下階梯，不知不覺走到了拉帝的神殿前。噴泉，水晶走廊，門口擺放的神獸都是用祖母綠雕刻而成的。真是一座奢華的建築，連門前的台階都鑲著寶石。它高傲的屹立著仿佛在宣示著這裏的主人曾經擁有著無可披靡的權勢。
    ——傻瓜，你就這樣輕易的放棄了所擁有的一切。
    斐爾末想進去看一下，還沒有進去就被天使長身邊的神使出現攔下。
    “大人，這裏不允許靠近。”
    “放肆，你們豈能阻擋得了我？”斐爾末猛地冷下眼睛帶著怒意的拂袖，他的手根本沒有碰到那名神使的臉，可是在那家夥的臉上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掌痕。嘴角破裂還是不肯讓步。
    “大人，請不要為難我們。”
    “你們……”
    咬牙，斐爾末這下是真的動怒了，在他的掌心裏凝聚著一股紫黑色的閃電眼神裏含滿了殺意。神使們也做出了防禦的姿勢，他們心裏清楚即使這麼做也無法抵擋斐爾末的力量。
    “住手。”就在交戰一觸即發的時候大先知突然從天而降站在神使和斐爾末之間，斐爾末急忙收斂了自己的力量，閃電消失。
    “讓他進去吧。”大先知對神使們說。
    “可是，大先知……”
    “我們都清楚，能代替罪天使的隻有斐爾末，他遲早也是要住進這裏的。”
    “這……”連天使長都會顧忌三分的大先知都說話了，他們有了動搖。想了想也隻好答應：“好吧，那麼屬下告退了。”
    “斐爾末，你竟然想殺了天使長身邊的神使？”待神使們走後大先知回頭麵對斐爾末。他刻滿皺紋的臉上帶著責怪，嚴厲的質問讓斐爾末心中一顫。
    斐爾末抿緊嘴唇沉默不語，因為事實就如大先知說的那樣。
    “你想當下一個拉帝·米利卡斯嗎？你是想和他一個下場嗎？隻是……不知道會不會有另一個斐爾末。”
    大先知的話裏似乎帶著另一種意思，這個意思讓斐爾末身上的戾氣變重。大先知他那雙似乎可將世界萬物看透的眼睛讓斐爾末想要閃躲，現在的天界，除了他自己斐爾末誰都不會再相信了。
    看穿了斐爾末的緊張和不信任大先知布滿皺紋的臉有些鬆動，他溫和的笑了。深深地看了斐爾末一眼之後他轉身緩緩地往前走著：“你沒有罪，拉帝會理解你的。”
    斐爾末猛然一驚：“大先知……”
    “斐爾末，你現在必須活著……”
    “等等，大先知……”
    斐爾末想要追上去，他想問清楚大先知的意思，可是大先知從他的麵前消失了。
    “大先知……”
    走進拉帝曾經的神殿斐爾末撫-摸著屬於他的東西，眼睛很難受斐爾末不知道這是怎麼了。胸中溢滿了某種情感，可是他不知道怎麼把這種痛苦的滋味從身體裏排擠出去。
    他們六個是從眾天使中脫穎而出的，被天使長選中的六大天使，他們以誓死效忠神為驕傲。一開始他和五位天使的關係並不好，從不主動和他們說話，也不和他們一起合作完成天使長交代的任務。斐爾末總是一個人，一個人在戰鬥，一個人受傷，一個人待在神殿。除了陪伴在他身邊那隻寵物，他的身邊沒有誰。因為他是個不會流淚的天使，從來不知道眼淚是什麼。一個在神身邊的天使如果連眼淚都沒有話怎麼算得上有憐憫之心？
    可是就是這點脆弱這點不想讓別人注意到的弱點被對人冷漠的拉帝發現了，拉帝沉默的接受了他，行動的時候會配合斐爾末的步子，一旦被拉下至少兩個人的身邊還有彼此。不需要多說什麼，拉帝從來沒有說過斐爾末麻煩，斐爾末也從來沒有說過別待在我身邊。都不喜歡說話的兩個人用空白接納彼此在屬於自己的範圍裏。
    “拉帝，我很悲傷，可是我仍舊不知道該怎麼流淚。”斐爾末痛苦的捂著臉肩膀微顫。像是哭了，可是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屬於眼淚的痕跡。
    時間，會讓所有都變得麵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