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揚，給你哥打個電話，請他來尚東小學一趟。”舒予涵對他的秘書交代道。
    “書記，麻煩你先帶我去見見那位家長。”舒予涵拉著曾曦的手，給予她勇氣，給予她依靠。
    原來，有人依靠的感覺是這麼的好。曾曦覺得眼睛有點酸，明明之前都沒有這個感覺的。
    會議室裏隻剩下紫言爸爸、媽媽了，宇浩爸爸和宇浩媽媽都已經離開了。兩人也為給曾曦帶來的麻煩感到抱歉，隻是他們沒有想到在他們離開之後，對方家長還有這一出。
    “書記，你可以先離開了，剩下的交給我來處理。”舒予涵先清場，接下來的事情可能就不太適合這個學校書記在場了。
    舒予涵緩步上前，娛樂圈、商海中多年練就的氣場讓人怯步，這是曾曦第一次看到這麼嚴肅的舒予涵。印象中，他一直都是謙謙公子，溫潤如玉的形象，突然這樣冷著臉，讓曾曦還有點不適應。
    “孟旭？”雖然兩人的身高差不多，但氣場卻完全不同。
    “你是誰？”
    “是你找曾曦的麻煩？”作為一個上位者，舒予涵還能讓他把話語主動權搶走？
    “這本來就是她的責任。孩子在學校發生的事，老師是不是應該負責？”孟旭強詞奪理。
    “那你想怎麼樣？直接說！”舒予涵也不去跟他辯論誰是誰非，個人自有定論。
    “道歉，然後以後有活動優先選擇我女兒！”這才是孟旭的目的所在，想為女兒討得特權。
    “所以，你女兒憑什麼享受這樣的優待？”舒予涵反問道，“憑王歡，一個小小的科長？還是憑你所謂的江湖地位？”
    “你……什麼意思？”孟旭沒想到舒予涵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了，被震驚到了。
    “意思就是，不管你憑什麼，不管是官方還是所謂的江湖，今天都行不通了。”
    “看來是有人的啊！”孟旭挑釁道。
    “人，我有；權，我有；錢，我也有。你有的東西我都有，所以呢？你準備怎麼辦呢？”挑釁舒予涵，那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既然要拚，那咱們就一次到位吧！”舒予涵總結道。這也是他的目的所在，如今在學校這樣的環境中，作為一名老師，沒有背景的什麼委屈都得自己咽，像曾曦遇到的這樣的情況有很多很多，沒有背景就隻能忍氣吞聲。舒予涵今天就想告訴學校，告訴家長，曾曦是有人撐腰的。
    很快，雲揚帶著他的大哥雲帆和教育局的人來了。雲帆是舒予涵媽媽的得意弟子，跟舒家一直走得很近，是C市一把手，據說已經有消息要調他去中央了。
    聽了事情的原委之後，雲揚很想翻個白眼，這件事還需要他出馬嗎？可是沒辦法，某人為了追妻簡直喪心病狂，作為好兄弟，自然要全力支持了。
    “一線老師是最辛苦的職業了，他們關係著祖國的未來，值得我們所有人尊敬。作為學校領導，我們要保障每一位老師的權益。作為教育局，我們更要體諒老師的，而不是利用自己的職權，去給學校施壓，給老師施壓。隻有感受到幸福的老師，才能教出幸福的學生！”雲揚一本正經地說教。“像這樣利用自己的關係去給學校、給老師壓力的人，我們要堅決打擊。”
    雲揚走後，舒予涵繼續繼續懟孟旭。
    “現在，我們可以來拚拚江湖勢力了。不過，現在國家正嚴厲打擊黑惡勢力，我很好奇誰還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耍橫？”舒予涵雖是坐著，但氣勢逼人。
    “曾老師，您看，這都是小事，是我們大題小做了。對不起啊！”孟旭見勢不對，話題一轉，向曾曦求助。
    “小題大做啊？”舒予涵接過話題，“可是現在我想把事情擴大，由不得你了。”
    孟旭一臉菜色，沒想到踢到鐵板了。
    突然，曾曦覺得好沒意思了，家長的意見、家長的態度對學校的意義是什麼？
    開學的時候，一位年輕老師因為教育局的一個不知道的誰的一句話，就被學校調離了原來的崗位。這位老師深受班上小朋友的喜歡，大部分的家長都舍不得，於是很多家長就自發組織起來，向學校抗議，可是最後學校還是堅持讓老師離開了那個崗位，甚至讓老師出麵去安撫抗議家長，說是自己要求調離的。對這位老師來說，插得最深的那一刀不是來自於家長，而是來自於學校。
    大部分家長的意見抵不過教育局的一句話，這是家長的悲哀，是學校的悲哀，更是老師的悲哀。現在，曾曦突然有點慶幸，因為有舒予涵的關係，她不用像那位老師一樣忍受屈辱。教育何時變成了這樣啊？
    “舒予涵，算了吧！讓他們走吧，這件事就這樣吧！”曾曦無力地說道。
    “好，聽你的。”舒予涵的目的已經達到。
    “謝謝曾老師。紫言在學校……”
    紫言媽媽的話沒有說完，但曾曦聽懂了。
    “放心，一碼歸一碼。今天的事和孩子無關，我不會牽連紫言。”曾曦知道，他們要的無非就是這句話。
    “謝謝曾老師！”
    事情結束了，可是曾曦卻沒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
    “曦曦，你怎麼樣？”舒予涵知道曾曦現在心裏不好受，想安慰，卻無從說起。
    “沒事，我知道，現在的家校關係是這樣的緊張的。隻是，我沒想到的事……”我沒想到的是學校的態度，學校把老師當成什麼了，為什麼一點維護老師的感覺都沒有呢？曾曦把這話吞回了肚子，說了又有什麼用呢？
    “現在老師的生存環境是很艱難，尤其是一線老師。”
    “為什麼會這樣呢？”
    “媒體的捕風捉影，有心人的推波助瀾。”舒予涵總結道。
    “這樣緊張的家校關係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呢？”
    “助長了培訓學校的氣焰吧！”
    “那老師有了委屈，受到不公平的對待，該向誰傾訴呢？”曾曦突然對這一行產生了質疑。
    “現在還沒有。”
    “悲哀！”
    誰之悲？誰之哀？誰說的清楚呢？
    “今天謝謝你了。”曾曦心裏很清楚，如果沒有舒予涵，今天真的很難過。
    “曦曦，我不想聽你跟我說謝謝。”舒予涵正色道，“其實，我很高興。你能想到我，我很高興。”
    曾曦仿佛看到了記憶中的舒予涵，溫柔、體貼，永遠用那麼寵溺的眼光看著她，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曾曦移開視線，“為了感謝你，我請你吃飯吧！”
    “就你和我嗎？”舒予涵一針見血。
    “還有一一和果果。如果一一知道我們出去吃飯不帶他，肯定饒不了我們。”曾曦半開玩笑說道。
    “對，饒不了我們。”舒予涵聽到“我們”兩個字，非常開心。
    曾曦裝作沒有聽見，“那你先走吧，我下班後給你打電話。”
    “放學後，我來接你和孩子們。”舒予涵趕緊說道。
    “嗯。”曾曦盡力忽略他曖昧的說法。
    辭職的念頭劃過曾曦的腦海，她找到校長說明來意。校長極力挽留，說了一堆學校的難處，可是有些事發生了就不能當作沒發生。最後，為了孩子考慮，曾曦答應做到這一學年結束。下學期期末，她一定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