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空氣中帶著絲絲涼意。
    秋風清盤膝打坐，運足周身炁精。初一側躺著，完全沒有感覺到冷，就這麼睡著了。這個少年看似無憂無慮，隨時隨地都可和衣而眠。
    秋風清回想自己的平生，從沒認得過這樣的一個人。他的朋友很少，即便是靈虛峰有眾多弟子，他也不常來往。除了師兄花無眠，便隻有胞兄秋白月，然而，秋白月卻已經離開了靈虛峰。
    想到秋白月，秋風清的眉心又緊皺起來，周身的炁體隨之躁動起來。
    初一嗚咽一聲，翻了個身，伸開手腳，手很自然的搭在秋風清的大腿上。
    秋風清的思緒被打亂，他側頭看著初一。初一麵白如玉，任憑白日裏他如何鬧，也不招人厭煩，此時安安穩穩地睡著，更讓人覺得可愛。
    人都是視覺動物，尤其是男人。看著這麼純真的少年人，秋風清倒不覺得這少年對自己有什麼企圖了，他的警惕心稍稍放了放，合上眼打坐。
    次日清晨，少女早早地去院中劈柴，生火做飯。
    不多時，三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推開門走了回來。少女上前去喚了聲姐姐，隨後又開始忙碌，收拾著三個女人脫下的衣服。
    這一家人除了四個女兒，還有個女人是她們的母親。她們的母親肚子微微隆起，似懷有身孕。
    秋風清聽他們的談話，得知這少女的三位姐姐是夜裏在醉花閣做營生，而且看來生意做得不錯。
    讓自家女兒去做生意，秋風清聽得新鮮，他問初一：“你可知，醉花閣是做什麼生意的？”
    初一笑道：“是一個專門做男人生意，讓男人醉生夢死的地方。”
    秋風清點點頭。
    初一詫道：“你懂了？”
    秋風清合上瓦片，道：“和鬼市的賭場一樣。”
    “不一樣。”初一笑道：“和鬼市的妓館一樣。”
    秋風清聞言，渾身一震。
    他的反應，初一很滿意。初一看著秋風清的臉，以為秋風清會羞怯。
    但秋風清沒有羞怯，他甚至有些憐憫的看著那四個走出門的女人，道：“什麼樣的父母，會讓自己的女兒去妓館。”
    初一怔怔地看著秋風清，隨後拍拍他的肩膀，道：“人生百態。”
    秋風清坐下去，沒有再說話。
    直到那少女抱著一盆衣服再次出門，秋風清才收回目光，看向少女。
    初一道：“把衣服換上。”
    秋風清拿著衣服，跟上少女。
    河邊有幾個婦人也在清洗衣物，但是那些婦人的衣物很少，洗的很快。最後隻剩下那個少女在河邊。
    初一理了理身上的花裙，道：“女孩子對男人天生就有一種排斥感，尤其是一個好女孩，想要到達她們的內心，除了征服他們的男人，就隻有女孩子。”
    秋風清並不懂女人，他看著手裏的衣服，隻把一件粉花外衫披在身上。
    初一把頭發挽起來，問秋風清：“我像個女人麼？”
    秋風清上下打量著初一，道：“不太像。”
    初一問：“哪裏不像？”
    秋風清道：“神態不像。”
    初一想了想，一咬嘴唇，走上前去，隨手折了一枝花，夾在自己耳上。
    少女正忙著洗衣，沒察覺身後有人。
    初一捏著蘭花指，扭動腰肢走過去，站在少女身後，捏著嗓子，道：“哎呦喂~~這是誰家小姑娘哎~~”
    少女聽得聲音，回過頭來，看著初一。
    初一對少女眨了眨眼，撚著自己胸前的一縷頭發。
    他搔首弄姿，看得秋風清直皺眉。那少女也是一頭霧水。
    初一嗬嗬一笑，道：“妹妹一個人在這洗衣服麼？”
    少女點頭。
    初一走過去，把少女手裏的棒槌拿過去，扭著臀，撒嬌道：“好妹妹，姐姐美麼？”
    少女嘴角抽了抽，道：“美……”
    “小嘴真甜！哼！”初一推了下少女的肩膀。他自認隻用了一成的力道，卻險些把少女推下河。他忙摟住少女的腰，將她帶回到岸邊的石頭上，笑道：“妹妹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小淘氣~”
    秋風清不自覺打了個冷顫，撓了撓頭皮。
    少女打量著初一，縮著脖子。麵對這樣奇怪的“女人”，少女雖然不似昨天那般警惕，但也覺得別扭。
    初一丟掉棒槌，抓住少女的手，輕輕撫摸，笑道：“好妹妹，姐姐跟你打聽個事唄。”
    少女抽回手，很不自在的模樣，問：“什麼事？”
    初一換了個姿勢，扭著腰，道：“關於，妹妹的妹妹。”
    少女倒吸了口涼氣，一雙杏眼瞪得溜圓。
    初一輕撫著少女的被，問：“怎麼了妹妹？”
    少女抹了把眼睛，一言不發拾起棒槌，將衣服放進木盆裏，轉身往回走。
    初一忙跟上，喊道：“好妹妹，這事關係到你們整個鎮的安危呢！”
    少女甩開初一，道：“跟我家妹沒有關係！”
    初一道：“我又沒說和你妹妹有關係，隻是想問問而已麼！”
    少女回頭，一棒槌打在初一的胳膊上。初一捂著胳膊，求饒道：“別打別打！”
    少女一跺腳，轉身就跑，卻一頭撞在了一人的胸口上。
    少女抬頭一看，竟嚇得跑到了初一身後。
    初一揉著胳膊，看著一臉凶神惡煞衝出來的秋風清，吭哧一聲，捂著肚子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