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周五，八月三十一日，續簽門店租賃合同的日子。而就在昨天，買走了一條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鏈的大主顧再次登門瑞安珠寶店。沒有什麼事情比一個珠寶商在做成一筆好買賣後的第二天又見到那位買主更糟的了，哪怕那位買主有著一副好麵孔。
    洛裏安抬頭看著周叔：“周叔，你說那個喬總到底是什麼意思？”
    周叔聳聳肩：”還不是看中了洛家的秘笈。”在洛家服務這麼多年，這類商人他可沒少見。
    真的是這樣嗎？裏安開始回憶昨天的場景：
    “告訴喬總我馬上下去。“
    小雲去傳話了，她那編成一束的頭發隨著她的腳步搖晃著。裏安下樓時看見喬總和旁邊一位看上去像助理的先生簡單說了幾句，然後抬頭直接看著前方，恰好進入了裏安的視野。
    喬必漢把一個皮革製成的公事包放在櫃台上，兩手交叉著。這年頭，普通人家都用存儲戒指放東西，但那些個上流社會的有錢人總喜歡用那些複古的玩意，以體現自己的身份。喬必漢顯得耐心、自信，好像每次上談判桌一樣。
    盡管裏安知道對方的出現意味著麻煩，他還是不禁對他在櫃台邊的等待方式表示欣賞。他直起脊梁，這是他的商店，他是這兒的主人。如果這人對那條項鏈提出問題，他可以友好地指著那些貼在陳列室周圍的標簽，讓他看看上麵寫些什麼：本店隻換貨不退錢。
    下了樓，裏安向喬必漢伸出手，臉上還假裝堆起笑容：”早上好，喬先生，您對那條項鏈滿意吧？“
    ”我知道您會這樣說。“喬必漢的目光掠過裏安的肩膀，看見來幫忙的洛瑞平正站在櫃台後麵，接著說道，”您有一個辦公室，對吧，洛先生，我們能到那兒談一些私人話題嗎？“
    裏安感到自己的笑容正在逐漸收斂，他清清嗓子，強笑道：”有問題嗎？“
    喬必漢笑了笑，親切地說道：“那還得依賴於您。”
    裏安最初接手珠寶店時的那種不愉快的感覺又出現了，並深深刺痛著他。這位喬總究竟打算做什麼呢？
    裏安極力使自己的聲音強硬起來：“我不明白，喬總。”
    喬必漢抬頭看著裏安，他的注視顯得銳利。“您有辦公室嗎？”
    “請跟著我。”裏安打開通往他的小房間的門，他有些猶豫，他最近太忙了，還沒有清理過那間辦公室。雜亂擁擠的房間反映出經營管理上的疏忽。他想，這位喬總的辦公室也許鑲上了楊木板，書桌是大理石麵板，椅子則是皮質的。他清了清用來小睡的斜長椅，說：“請坐。”
    裏安坐在桌邊的椅子上，轉了一圈，麵對喬必漢，舐了舐自己幹燥的嘴唇。
    他們都沒說話。喬必漢從窗口朝下麵的陳列室望了望，然後打量了一下擁擠的辦公室四周。最後他把他的公事包放在膝蓋上，打開鎖。他取出一份合同文件，遞給裏安：“您記得這份合同吧？”
    裏安盯著這份紙質合同，手心生出汗來。合同中寫得非常清楚，喬氏名下的原石店定期向瑞安珠寶店供貨，雖然都是小鑽石，但是量加在一起非常大。“對不起，我並沒有簽署過這樣的合同。”說話同時，他的心猛一沉，“並且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這些小鑽石。”
    “可是原石店店長有印有您簽章的提貨單。“喬必漢從光腦調取出了提貨單原件。“並且，在昨天購買的鑽石項鏈上，我司的檢驗員驗證了小鑽石上的激光印記，鑒定數字顯示是出自喬氏原石店。”
    裏安看了看喬必漢提供的校驗報告上的照片，照片非常清晰，鑒定數字也與喬氏原石店的編碼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