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章(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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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打開,許祭跟著悅君走進去,裏麵當真是一座城,喧鬧的街道人來人往,除了光線有些昏暗,一切都與凡間鬧市無甚區別。
“悅君殿下。”城裏的人向悅君行禮,都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著許祭,卻都沒有誰開口問。
悅君點頭,繼續帶著許祭往街道裏的一條巷子深處走,許祭隱約聽見後麵的鬼魂在討論自己。
一人說:“跟在殿下旁的那個人是生人吧?”
立刻有人不可置信的接道:“不可能吧,殿下怎麼會帶生人來枉死城。”
“你離得遠吧?我方才就站在殿下旁邊,確實是個生人,陽氣很濃。”有人說。
“殿下……生人……”
離得太遠,許祭已經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索性不聽了,瞧著四下的景像,兩邊都是高矮一致,外觀統一的院子,他們正是在這些院子中間的巷子裏,不時會經過一些岔道,許祭瞄了瞄,裏麵的景象似從這條巷子複製一般。
又轉了幾次彎,走在前麵的悅君終於停下,許祭也停在與悅君並排的位置。他這個位置手邊的一間院子裏,一個婦人身著素衣,跪坐在蒲團上,雙目緊閉,雙手持佛珠合十,嘴裏念念有詞。
許祭神色欣喜的跑了幾步,嘴唇蠕動,想起什麼似的兀然停了腳步,湧上喉嚨的“母後”兩個字被壓了下去,他站在那裏凝視著自己的母親,目光柔和。半晌轉過頭對悅君道:“走吧。”
“不過去說說話?”悅君問
許祭搖搖頭:“母後現在過得很好。”
悅君不再說話,帶著許祭往回走,兩人剛走過拐角,院子裏禮佛的婦人像是感應到什麼,睜開眼猛的轉頭瞧,巷子裏空空的,什麼也沒有。鳳錦心又轉過頭去安靜的禮佛。
悅君依舊一言不發的帶著許祭往回走。
許祭卻沒什麼心情四處張望了,他低著頭亦步亦趨的跟在悅君身後半步。
悅君是專程帶自己來地府看父王母後的。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侯許祭心下嘲諷自己自作多情。不過是一個凡人,就算再有恩情,人家一個地府的殿下怎麼會將他這點小事放在心上,不過是順路罷了。
盡管如此,這個想法仍然在腦海裏揮之不去,像是生根發芽了般。許祭心下歎了口氣,走向前和悅君並排相行,想了想措辭,問:“你這次突然回地府是有什麼急事麼?”
悅君道:“沒有,看你鬱鬱寡歡的,不適合遊玩,猜想你大慨是想父母,帶你過來看看。”
許祭一怔,心髒像是被什麼猛然一擊,沒誰對他這麼細致入微的關心過,就連父王母後也不曾,自許祭記事以來,都是自己獨自居住在南院裏,偶爾會和母後見麵聊聊。聊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甚至有些官方。
至於父王,記憶更加遙遠了,他的父王總是很忙。
他從來都是一個人,他也曾盼望自己的父王母後在自己受傷的時候能將自己摟在懷裏細聲安慰,在自己做錯事的時候板著臉責罵,後再耐心慈愛的教導他該怎麼做。
細數前十二年,恐怕他也隻有兩三歲時曾在自己的父王母後懷裏打過滾,賴在他們床上睡過覺。
再大一點,他們便告訴自己,他是王府的世子,是皇室子孫,要有皇家人的禮儀氣度,將他丟去了南院。
他有一次實在想父王母後得緊,便早早的吃了晚膳,抱著衣物偷偷潛進他們的房間,特別歡喜的坐在床上,心想著父王母後看見他的欣喜表情。
誰知,他的父王母後給他潑了盆透心涼的涼水。他的父王將他訓斥一番,提著領子把他從房裏扔了出去,他那時完全不知道為何會被扔出來,哭嚎著叫自己的母後,沒有人理他。
房門也被從裏麵閂得死死的,他跪在屋外哭了大半晚上,還是後來哭暈過去之後被他自己院子裏丫鬟抱回去的。
他父王那一摔,用力頗大,他身上有好幾處刮傷,傷口極深,如今他的大腿外側仍留著一條長長的疤痕。
當時他一個月沒出過院子,他的父王母後一次都不曾去看過。
那之後,自己便真的成了他們口中的皇室子孫,王府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