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著透心涼的晚風，到醫院門口的時候，石磊已經被吹成了大背頭，在夜色下，他抬起手撩動了兩下頭發，我好像看呆了，看他有一種香港古惑仔的意思。
    我笑：“就那麼幾根頭發幹什麼呢，真把自己當大明星了。”
    石磊也沒說話，冷眼看著我，好像在無聲的表達自己對我的不滿。
    我踩著他的影子，撇撇嘴，一蹦一跳的像個猴子一樣，拐進了住院部的大樓，嘴裏哼著小曲，本著李德楠沒大事，可真好的心情，去換班。
    這個時間點，總有一些吃夜宵的，送外賣的小哥哥裏裏外外的流動，別有一番人間煙火氣。
    我回過頭，笑嘻嘻的對石磊說：“惟有人間煙火氣，最能撫人心。”
    “又不是你外賣來晚，你跳起來要投訴人家的時候了。”石磊快了兩步，從我身邊超“人”而過，我的耳邊隻留下那句句諷刺。
    氣得我，快馬加鞭追上他，對準他的屁股就是一擊，前麵的那人，被我擊了一個出其不意，抖著身子，加快腳步遠離我。
    “小子，哪裏跑！”
    追趕著，嬉鬧著，我以為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當我推開李德楠病床門的時候，那明豔的笑容還掛在我的臉上，我徑直走向李德楠用著輕快的嗓音問道：“怎麼樣，好多了沒？”
    李德楠沒說話，見我來了沒那麼熱情，反倒是又默默地躲回被子裏，拉起被角蓋過自己的頭頂。
    “唉呀我說，你小子這是幹嘛呢？怎麼，見我來了不開心？”我一邊說，一邊去拽他的被角。
    沒想到他的力氣還挺大，我拽了半天，一層薄汗都出來了，還是沒全將他拽出來，隻能看見他漏在空氣中紅彤彤的耳朵。
    我長歎一口氣，大概猜到了是因為什麼，我鬆開他的被角說：“你也不怕把自己悶死。”
    石磊在我的後麵，按戳戳的戳了我的背脊幾下，好像生怕我把李德楠嚇到。
    我叉著腰，撥開石磊的手，回頭不樂意的說：“你碰我幹嘛，我還能把他吃了不成？”
    說巧不巧，就在我叉腰生氣的時候，周楠生拿著一個西瓜，從外麵走了進來，說時遲那時快就一個箭步衝到了李德楠床前，掙開雙臂擋住我，凶巴巴的質問我：“你想幹嘛？”
    氣得我滿臉通紅，我還想問呢，你們想幹嘛？都這麼敵對我。
    眼底劃過一絲失望，一雙冰涼的手將我的胳膊握住，我能感覺到那力道並不大，甚至有些溫柔。
    “林淼沒別的意思，他太擔心了。”石磊說。
    石磊的聲音總是那麼撫人心，原來他才是我的人間煙火氣。
    我望著他的側臉，安靜下來，意識到自己的莽撞和無厘頭，有些羞愧，但又逞強的道：“小兔崽子沒良心，還不是太擔心你。”
    李德楠躲在被子裏動了動，悶悶的哼：“我知道。”
    周楠生也緩緩地放下自己的雙臂，沒有看著我，看著石磊笑了笑說：“你快坐吧”。
    “有些人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這流程熟悉地，你不說我還以為你是李德楠他老公呢！”
    我並未覺得我此話有何不可說，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以開玩笑的樣子說出來怎麼了。
    我迎著周楠生鄙夷的目光，順手拿起一個床頭洗好的梨子，拿在手裏顛三顛，然後一屁股坐在了他指給石磊坐的椅子上。
    咬了一口蘋果，別說，有點甜。
    我眯著眼，和石磊說：“你要不要吃一個，這梨有點甜。”
    石磊搖搖頭，似是對我無奈，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像個完美帥氣的男模雕塑。
    李德楠或許悶得厲害，緩緩地探出一個腦袋，偷瞄我，不敢直視我。
    “你有什麼事，我都知道，還不敢看我。你小時候屎都拉在我枕頭上了。也沒這樣啊。”
    此話一出，我就遭受了周楠生的唾棄：“啊呸，你小子可真惡心。”
    我瞥撇嘴，繼續啃我的梨子。
    李德楠聽我這麼一說，開始開口和我講話，聲音柔柔糯諾：“哥，我好多了。”
    我一拍大腿，驚呼：“唉，這就對麼？有什麼的，還不敢見人了。”
    我的話，我明白，周楠生明白，李德楠更明白這言外之意。
    隻有石磊，我不確定他是否厭惡這種情感的存在，想到這，手裏拿梨子的力氣都變小了，放在嘴邊遲遲沒有下口，我偷偷看著他，不知所措。
    我想起我在微博看到的一個話題：“你認為這世間最難得是什麼？”
    徒手摘星
    愛而不得
    還是，人潮擁擠，我卻不得見你。
    不敢說出口，因為我膽小，因為如果你拒絕，我就不能再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