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不恨死了。”
    “死了？”方若熹眉頭微蹙，片刻之後又聽沈濃說，“寧不恨這麼多年來樹敵頗多，失去武功之後多的是仇家想找上門。”
    方若熹杏眼微眯，“他失去武功這件事，應該沒多少人知道吧？”
    那一天雲蹇出手十分隱秘，在場的人連他都打不過，別說雲蹇了，他敢肯定，除了他和雲蹇，以及沈濃，哪怕再加上寧不恨本人，一隻手也能數清楚。
    寧不恨不是傻子，他肯定會想盡辦法隱瞞這件事情。
    方若熹的話仿佛一道驚雷落了下去。
    在沈濃恍然大悟的眼神之下，他輕笑，“是了……所以……能對他下手的，不一定是他的仇家，說不定是某個有心人。”
    方若熹懶洋洋地坐在沉默著的雲蹇旁邊，是不是玩一下桌上的茶具，過了一會兒他才好似突然想起來似的，問道，“新的武林盟主是誰？”
    那天是他打敗了寧不恨，但是他並不打算去當那什麼勞心勞力的武林盟主，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寧不恨身上的時候，他們就溜了。
    照理說如果勝出者在當天沒有繼續接受其他人的挑戰的話，就算作放棄，其餘人重新比試。
    沈濃偏頭一想，艱難地去挖掘自己的記憶，“好像是一個武當弟子，叫董存的。”約莫是這人沒給她留下什麼印象，就算是她也好一會兒才說出來。
    武當？
    雲蹇和方若熹對視一眼。
    方若熹輕笑，緣，還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
    “看來……我們跟武當的緣分，還深著呢。”
    ……
    ……
    待到馬車漸漸遠離濱安阜，雲蹇翻了翻泛黃的書頁，平靜地說道，“就這麼走了嗎？”
    倚在馬車窗外看著移動的風景的方若熹似是沒聽懂他的話，回道，“你的事情不是已經做完了嗎？”
    “嗯。”然後又是翻書的聲音。
    夏日的尾巴很長很長，哪怕秋老虎快來了，也還帶著一點悶熱，但是馬車窗外的樹，已經開始染上了一點點淡黃。
    他怎麼會聽不懂雲蹇話裏的話呢？
    千滄閣的閣主，就在他們其中。
    不是他，不是雲蹇，更不是方若琛。
    那不就隻剩下一個人了？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蒼曜明明就一直都在方若琛的身邊，卻還跟著方若琛去找那所謂的“千滄閣閣主”，但是他在他哥說到自己的朋友的時候，他已經漸漸明白，哪怕他們從前是形影不離的兄弟，如今他們也應該走上各自的路了。
    方若琛選擇官場，那他便在江湖望著他。
    方若熹托腮，呢喃道，“海天共一色，實為不同景，大概就是這樣吧。”
    他們還是血濃於水的兄弟，但是他們也開啟了各自的人生。他們曾一同看過清流山的日升日落，看過南明城的春夏秋冬，他選擇跟著雲蹇四處曆練，方若琛也選擇了自己覺得正確的路。
    蒼曜不會傷害方若琛。
    他隻要能確認這一點，他就已經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那下一個地方……”
    “我們去看看海吧。”
    雲蹇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