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良把許惠帶來的食物放置好後，剛走到客廳就愣住，“小單？”
    “路叔。”林單微笑，“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你……”路良察覺到許惠臉上的蒼白，一時也顧不上林單的快步走過來扶住她，“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我沒事。”許惠蒼白著一張臉，額頭還滲出些許冷汗，“去給我倒杯水喝。”
    她話剛說完，取而代之的就是一陣撕裂的咳。
    路良把她扶到沙發坐下，大概是猜到什麼情況的看向林單，跟著是麵不改色的路方呈，歎一口氣，往廚房走去。
    許惠緩了緩，“說吧，你倆到底怎麼回事？小單你又怎麼會在這？”
    “我倆就是誤會，董菲菲請我們吃飯，我一時喝多了就把小呈誤以為是我男朋友，根本就沒什麼純屬角度問題，就像拍電視一樣是借位，惠姨你別想太多。”
    許惠深呼吸了幾口，“以後別喝這麼多酒了，我讓路叔送你回去。”
    “不用！”林單提起地上的行李包，“我開車過來，惠姨我先走了。”
    他走到門前正準備開門，不想手臂突然一緊？轉眼又被路方呈拽回來的看向他眼底的陰沉，“我話還沒說呢，都憋了好幾年。”
    他似笑非笑，不容抗拒！
    “小呈！”路良喝斥一聲，“沒看到你媽氣都上不來了？！”
    路方呈聽而不聞的拉過林單，直接扔進書房，拉上門。
    林單無語，更多的是麵對許惠還有路良後的無力與疲憊，“能不發瘋？”
    “不能！”路方呈拉過椅子將他甩在上麵，兩手撐著椅子的扶手警告他，“從現在起你就在這書房給我呆著，哪都別想去！”
    “你到底想怎樣？！”林單無奈，“那是你媽，你真舍得逼死她？！”
    “我想怎麼樣？！”路方呈冷笑，盯著他的眼眸像凝了層冰，“我告訴你，現在不是你要下地獄我也陪著你，而是就算是地獄我也要拉著你去，你跟我——分不開！”
    他起身，林單拉住他。
    他頓了一下推開他手，開門，然後又關上門的消失在林單眼前。
    林單突然的累，累到渾身僵硬，累到渾身都麻木了。他腦袋很空，可是他的心又很亂，交替著要炸開他身體一樣撕扯著。
    他就不應該回來……不！他今晚就不該來！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應該是無所謂的，漫不經心的，隨心所欲到沒有人可以逼他，亦沒有人可以阻止得了他才對！？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會變得這般縮手縮腳，謹小慎微，局促不安的逆來順受？
    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的人，怎麼就想了別人的感受？
    黑暗的空間裏隻有門板下的一道光，還有門板隔絕在外的聲音，“這麼多年來，是不是該聽聽我是怎麼過來的？”
    極緩的語調，低低沉沉地透著他內心的疲憊，“從小到大我都是幸福的，在這個幸福的氛圍裏我過得很富裕也很快樂，周圍的同學朋友都很羨慕我，但他們也不喜歡我。因為我是一個隻會讀書的呆子！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讀書，不喜歡一回來就做作業，不喜歡吃完飯就要去練琴，不喜歡練完琴就開始刷牙洗臉去睡覺，一層不變的不喜歡，可我還是要一層不變的去完成，因為我有一個患有心髒病的媽媽。她很不容易，她也不能生氣，所以不管做什麼我都要讓她開心，不能讓她擔心。就算被欺負被打被孤立被霸淩，我也不能說，我要忍著憋著，躲得過就遠遠的躲開，躲不過那就給他們打一頓，反正又不會死。有時候我也挺委屈的，除了是你們引以為傲的兒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一點都沒有我自己想要的樣子？很迷茫也很痛苦，站在宿舍的頂樓凝視腳底下的黑暗，沒有人會在意我的真正想法，沒有人會關心這一切是不是我想要，更沒有人會拉住我並告訴我該怎麼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直到我遇見林單，我才慢慢找到屬於自己的樣子。也正是因為林單，才支撐著我從那場車禍裏活過來，如果沒有他根本就沒有現在的我，因為我根本就不想醒過來！”
    因為我根本就不想醒過來！
    這一句話就像一道雷劈在許惠的心上，痛的她連呼吸都上不來。
    從小到大，從未想過離開她視線的兒子會有怎樣的生活？會遇見怎樣的人？會遭遇怎樣的磨難與挫折？或者說在她的理念裏她兒子就算離開她的視線，那也應該是過著萬千寵愛的生活，沒有煩惱沒有挫折，畢竟他是那麼優秀的一個孩子。
    殊不知，他過得卻是這般痛苦與絕望？！
    路良見許惠緊緊咬著牙光，雙目潰散，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僵硬。他嚇一跳的立馬把她抱進懷裏的順著她背，用路方呈教他的方法引導她。
    許惠許久才緩過來，不想出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當初……當初就不應該收留他，就不該……”
    她哽咽的靠在路良的肩上失聲痛哭，路良手足無措，勃然大怒的站了起來，“我看你就是瘋了！”
    他不顧許惠的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在路方呈的臉上，把十年前沒扇得下手的一並扇在他臉上，“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你竟然要逼死你媽！”
    路方呈踉蹌了一下，站正身子，“我沒想逼死誰……我就想你們能放我一條活路。”
    “活路？！”路良怒極反笑，“什麼叫做活路？讓你跟那小子在一起？！你不要臉，我跟你媽還要臉，我們整個路家還有臉？！你就是翅膀硬了！你讓他給我滾！”
    路方呈抿著嘴，不說話也不動。
    路良怒視著他，“你不去是吧？我去！”
    路方呈快步越過他擋在門前，“誰也沒資格讓他滾！還有，我現在就是翅膀硬了！我喜歡誰，想和誰過，我清清楚楚明明白……”
    “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竅了！”路良怒不可遏的又甩一巴掌在他臉上，“讓開！”
    “除非我死！”路方呈堅不可摧的站直身子。
    “行！那我今天就打死你！”路良扯過他領子掄起拳頭，眼看就要一拳下去，身後突然響起許惠的咆哮，“夠了！”
    路良僵住手，隻見許惠異常平靜的說，“我們回去吧。”
    許惠和路良離開，整個房子安靜的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路方呈拉開書房的門，昏暗的房間裏，林單曲膝卷縮在椅子裏，手中夾著煙，正對著窗外的夜色發呆。
    他走進，拿掉他手裏的煙掐滅。
    他雙眸空洞的轉了一下，漸漸找回色彩的看向他。看他低頭解下脖子上的戒指，慢慢蹲下身的單膝跪在他麵前，拉過他手將拿下來的圈戒戴在他無名指上，仰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嫁給我。”
    林單動了動手指，似乎明白他的戒指為什麼要掛在脖子上。
    少年時的承諾猶在耳邊，“林單，我不走！”
    路方呈沒走，可是他卻先走了！
    他明明已經走了，可他為什麼還這麼傻呆呆的守著這句話不走？！
    “路方呈！”林單抬手扶住他臉，凝望著他倔強而又執著的眼眸，“你這樣又是何必呢？感情這種東西……會變的。我根本就不值得你……”
    路方呈的唇落在他嘴角，堵住他後麵的話。然後鬆開，弓著身子將他拉進懷裏的緊緊圈住，很無奈也很委屈，“當初你也說感情這種東西是會變的，還說外麵的世界很大，讓我試著去喜歡女生，試著去跟安小冉在一起，甚至試著去忘了你。林單，這些年我都有聽話，也試過了。可是不管是安小冉還是別的女人，我都沒辦法忘記你，沒辦法像你說的那樣說變就變，你說我能怎麼辦？我就長這一顆心，它非要是你，你說我能拿它怎麼辦？！我是給人心裏動刀子的醫生，可我都動不了長在它裏麵的你，你說我是有多難受和無奈。”
    是呀！人就長這一顆心，它非要是你，你能怎麼辦？
    林單不想麵對的，害怕麵對的，不忍傷害的，已然全被他掀開的攤在他麵前次果果的逼他去麵去。
    即使萬丈深淵，他的路方呈也已經在裏麵了，試問，他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轉身離開嗎？！
    林單知道他裝不下去了，也已經不能再裝下去的把手滑進路方呈的衣服。不等路方呈反應過來，他已經站起來的將他轉身推在椅子裏，抬起他下巴，眼中有淚，嘴角微微泛著一道悲傷的弧度，“對不起，讓你一個人委屈了這麼多年。”
    他低頭吻住路方呈，再也舍不得他一人難受與委屈的與他深深糾纏在一起。
    輾轉之間，兩人的唇舌就像點燃過往的開關……恍惚中，路方呈已經被扒光的按在淋浴間的牆壁上，而他的林單就站在他身後像著了魔一樣瘋狂的要著他，啃咬著他，在噴頭灑下的水流裏，他的喘息，他的撫摸，他的手，他的每一個細節都在無限放大的纏綿在路方呈的身上，心上，像潮水，像電擊一般刺激著他身體裏的每個神經，將他帶到最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