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節過後，京城迎來又一個盛大的日子，首科武舉殿試之日。對大部分的百姓來說，這是比千秋節更加熱鬧有趣的日子，無論你是平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江湖人士還是官宦之後，參加與否都能跟著看個新鮮熱鬧，大街小巷，茶館青樓裏議論的都是這件大事。
    皇家校場上一改往日肅穆的風格，五彩旌旗飛揚，鼓聲隆隆響徹全城，成排的儀仗浩浩蕩蕩將空曠的校場裝點的隆重異常。
    如此熱鬧的場合自然少不了羅庭顏，一大早便隨著鎮北王和衛忠王楊毅來到了校場。按著二人的品階，坐席皆位於皇帝座駕的上垂手，吉時未到，諸位大臣列席等候，趁機互相走動拜訪，平日裏不在京城的官員們也難得寒暄上幾句。鎮北王和衛忠王的帳子裏自然有絡繹不絕的訪客，羅庭顏心煩不耐，可被他爹一眼瞪過來，也隻得乖乖跟著應酬一番。
    “嘖嘖！”身後帳子的角落裏傳來幾聲輕喚，“少保，這裏！”
    羅庭顏回頭一看，帳子的縫隙裏露出一張少年的臉，眼神精亮眉毛正一挑一挑的衝著他壞笑，竟然是柴昊！
    “少保，出來啊！”柴昊壓低了聲音喚道。
    羅庭顏左右看看，他爹正與禮部尚書談論此次科舉之事，趁著二人不注意，跟著柴昊從帳子後溜了出去。
    “柴兄怎會在京城？”出了帳子，羅庭顏激動的趕緊問道。
    “如今我在太子府右司禦率府任職，便住在京城。此次皇後壽辰，我想著少保可能進京，一直想找機會見你，沒想到今日竟在這裏見到了。”柴昊邊說著邊大步走著，領著少保一路穿過校場。
    羅庭顏果然見他穿著一身正四品的官服，心中微微訝異，那麼不正經的柴兄竟也穿上了官服，倒還真有副當官的樣子，笑著又問道：“比武就要開始了，你這是帶我去哪？”
    “去我的帳子啊，待在皇帝跟前多沒意思啊，而且還有你爹看著你。我的帳子雖然遠點，但不拘束，不光能看清比武場，就連兩側的席位也都看得一清二楚。”柴昊道。
    “如此甚好。”羅庭顏會心一笑，要說從小到大就數柴昊與他玩得最為投契，來了京城他正愁沒人一起玩，如今可算是尋了個得意的伴兒，接著又道，“柴兄，今日參加殿試的舉子你可有所了解？”
    “這我還真知道的比較清楚，雖說皇上下令禮部負責武舉事宜，但太子對此事十分上心，因此我們也都甚為關注。本次武舉開創了我朝先例，第一次通過科舉形式選拔軍事人才，更是為全天下的能人開通了一條最直接的入仕之路。”
    “這武舉究竟是怎麼考的？”
    “先是由地方推舉人才，然後經院試、鄉試、會試考核，最終成績優異者才有資格來參加殿試。雖說殿試是由皇上親自主持，但在今日之前，早已先行比過幾科，如射藝，其中又分為平射，筒射，和馬射，射藝之中得分最高者是東平郡舉子謝琸晅。”
    “謝大哥也來參加武舉考試了？”羅庭顏急忙向著校場邊舉子候場處張望，果然發現了謝琸晅的身影，依舊是那身素雅的青衣，此時正與一人附耳交談，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超凡脫俗的氣質，讓他在人群中十分奪目。
    “少保識得此人？”柴昊也循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
    “曾在鎮北王府有過幾麵之緣，那與他交談者是何人？”羅庭顏皺了皺眉頭，指著謝琸晅身邊的一位白衣男子道。
    “那位應該是與謝琸晅同鄉的舉子王璿璣，在射藝單科之中，他可是平射的魁首，有點本事。”柴昊道。
    羅庭顏皺了皺眉，從未聽聞此人，可真正讓他感興趣的是，謝大哥看他的神情。印象裏謝大哥總是眉眼中帶著溫和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風，可那眼眸裏的清冷透徹卻讓人產生莫名的距離感，仿佛超脫凡塵之外的存在一般。而此時望著那人的眼神中卻透著一種未曾見過的柔和與親近，讓他清冷的眼眸中也沾染上了一絲凡間煙火的溫度。
    “除了射藝之外，還考了騎槍，該科成績最優者為尹州舉子程功傲。”柴昊繼續介紹道。
    “程大哥果然厲害！哈哈！”聽聞程功傲奪了單科魁首，羅庭顏不禁高興的擊掌讚道。
    “程功傲你竟然也識得？其餘科目綜合下來，今日能在殿前比試的還有五人，分別為牧城舉子趙逹，辛府縣舉子張康廣，閔州舉子史信，淄郡舉子宇恒武和湘南舉子徐亮。”
    說著二人已經來到了校場的後半場，停在了一座略微樸素的帳子前。
    “到了到了，怎麼樣，我這位子不錯吧，離皇上遠雖遠矣，但是離比武場更近，瞧那邊也可看得一清二楚。”柴昊笑道。
    羅庭顏打量一番，此處除了來回巡邏的衛兵，確實更加清淨隨意，包括皇帝座駕在內的左右席位也都可看得真切，意外的是他竟在對麵席位上看到了唐國公李振懿和世子李天遠。
    “李大哥！”羅庭顏激動的大喊了一聲，向著李天遠揮了揮手，然而校場空曠，此時又是熱鬧嘈雜，李天遠並未聽聞，羅庭顏便起身想要穿過校場去尋他，這一路發生了許多有趣的事，他很想說給李大哥聽。
    “哎！你去哪，時辰馬上就到了！”柴昊一把拉住了他。
    話音剛落，便聽內官高聲宣道，“皇上駕到！”
    校場上鼓樂齊奏，皇帝儀仗隆威浩蕩，羅庭顏隻得作罷，與眾大臣和舉子一同行禮跪。
    禮畢，禮部尚書宣讀聖旨，一聲號角響徹霄漢，殿前比試正式開始。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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