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芝聽完老奶奶的話，回看了一眼兩位男同誌，她問道：“奶奶，張家著火最後查出來原因了嗎？”
    老奶奶垂著眼睛，看著地麵，說道：“警察最後給的結果是爐子沒封好，晚上小勺弟弟調皮將衣服點著了，造成失火。”
    “這個理由很明顯的不可能麼，張家沒有錢，碳費錢，度過了最冷的那幾天，就將爐子滅了，就算小孩子再怎麼調皮，也不會在沒碳的情況下玩火啊。”老奶奶說到這裏，似乎有些哽咽。
    “那為什麼村裏人對張家的事閉口不提呢？”顧銘華緊抿著嘴角，周邊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場，這一開口，目光便都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老奶奶似乎是已經調整好了情緒，抬起眼看向男人，在男人目光回過來的時候，有些害怕男人的氣勢，將目光移到了別處：“這件事情的都以為是小勺做的，有人當眾去質問了小勺這件事，小勺的那個眼神，我至今都還記得，眼睛裏盡是痛苦，質問的那個人當晚也死了……之後，晚上從張家過的時候，總是能聽到若有若無的哭聲，村裏人都害怕，都不敢提了……”
    這件事情也太蹊蹺了，兩年前回來的時候性情大變，之後張家便出事了，而且是一個村民都認為的不可能的理由，怎麼越看越像是陰謀呢？！
    老奶奶繼續說道：“我半邊身子都快埋進土裏了，不怕報複……”
    葉黎坐在顧銘華的旁邊，默默地聽著幾人說話，目光一會兒落在這個人身上，一會兒落在那個人身上。
    穆芝與顧銘華對視一眼，接收到顧銘華的眼神，問道：“奶奶，您說張堯兩年前回來後性情大變，他……變成什麼樣了？”
    老奶奶抓緊了手裏的拐杖，張了張嘴，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小勺十年前就出去打工去了，每年也就回來一兩次……十年前…出去打工的人不多，每次小勺回來的時候，都會給村裏沒出去的孩子講一些外麵的事情。”
    “小勺這孩子特別的乖巧，每次回來見到我們的時候都跟我們打招呼，還會幫我們一些忙，那次回來的時候，小勺的臉色慘白，路上見到他他也不跟我們打招呼，叫他他也不理……”
    “奶奶，您知道，他在哪個城市打工嗎？”
    “好像是A市！”
    穆芝看了一眼顧銘華，繼續問道：“做什麼工作的？”
    老奶奶低著頭回憶著，“嗯……”回憶了一會兒才說道：“好像聽小勺講過，他是幫一個公司運…運東西…好像就是運東西…來著。”
    運東西的？穆芝皺眉有些毫無頭緒，轉頭看向顧銘華，男人一臉淡定地看著她，看了十幾秒男人就移開了目光，說了第二句話：“您還記得兩年前他回來的時間嗎？”
    老奶奶看向這個很有氣勢的男人，眼中的情緒很是複雜，“記得，是臘月三十。”
    “臘月三十？”穆芝反問道，對於老奶奶時間記得這麼清楚，穆芝有些驚訝。
    老奶奶低著頭，誰都沒注意到老奶奶眼裏的情緒有些不對，眼裏含著眼淚：“是，臘月三十傍晚的時候，也就是五六點的時候。”
    老奶奶抬頭，看著幾個人，在三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跪到了地上，眼中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奶奶，您這是做什麼？”
    三人起身扶著老奶奶，老奶奶根本就沒打算起來，流著淚哽咽著說道：“我之所以記得特別清楚，是因為那天在路上遇到了小勺，我叫小勺，他根本沒有回答我……”
    “回家之後，我孫女跟我說她要出去打工，我不同意，跟孫女吵架了，之後孫女還是走了，現在已經兩年了……兩年了……”老奶奶說道這裏情緒更加激動了：“她出去了兩年了都沒有回過家，也沒有給家裏打過一個電話……”
    老奶奶說到最後更是泣不成聲，繼續說道：“你們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你們能不能幫幫我這個老婆子，幫我找找我的小孫女，找到了就說…說……她奶奶想她了……”
    穆芝看著老奶奶哭的這麼傷心，也跟著流淚，“奶奶，您起來，別這麼跪著！”
    “你們答應我這個老婆子吧…我想見我的小孫女啊！……兩年了…兩年沒見到她了啊…”老奶奶想起那走了之後便沒有再回來過得孫女，眼淚流的更凶了。
    穆芝看向顧銘華，她人力單薄，就算有心也無力，隻能看向顧銘華，讓男人來答應這件事情了。
    顧銘華本就不是鐵石心腸之人，而且這也不是什麼特別難的事情，本來就是舉手之勞，因此點了點頭。“老奶奶，您先起來，孫女我會幫你找的，我想知道一些您孫女的基本信息。”
    穆芝感激地看了顧銘華一眼，這位老奶奶讓她想起來了自己的奶奶，自己十五歲之前的生活沒有現在這麼心酸，那時候，奶奶一直寵著穆芝。
    那時候，池悠就算心裏不喜歡穆芝，麵子上也得裝的過去，池悠表現出一點不喜歡穆芝的動作出來，便會被穆老夫人訓斥。
    穆芝小時候母親便去世了，她所感受到的愛都是穆老夫人給的，穆老夫人走了之後，穆芝父親便是家裏的一家之主，池悠仗著穆父不關心家裏的事情，便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穆父不在家，她倆便以欺負穆芝為樂，還威脅穆芝不許告訴穆父，還會被池悠母女倆誣陷，得到穆父的一頓罵。
    大學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了了穆家了，便想辦法搬了出來，自己找房子住。
    因為這件事，還跟穆父大吵了一架，穆父認為穆芝是想破壞穆家和諧的關係，讓穆家丟人，才非要搬出去的。
    穆英傑對穆芝很是有意見，一氣之下直接將穆芝的生活費全部取消了，既然要出去便自生自滅吧。
    穆芝一直覺得穆英傑很是虛偽，他這個人大男子主義特別嚴重，從來不管家裏的事情，這個男人一直認為穆家是和諧的，他也要讓所有人都覺得穆家是大家族，是非常和睦的家族，穆芝搬出去就是打他穆英傑的臉，讓別人覺得穆家不和諧，讓別人看不去穆家，看不起他穆英傑。
    穆芝覺得自己父親真的很可笑，穆家的那些破事，誰心裏不跟明鏡似的？都知道穆家的真實情況，就穆英傑一個人傻，覺得自己家裏沒有問題。
    她一個人在外麵的時候，就特別想念奶奶還在的時候，每次遇到什麼事情，都會寵著自己，有什麼好東西，也會給她留著，受了欺負，也是奶奶安慰自己。
    世界上對她最好的奶奶已經不在了，她還沒有孝順自己的奶奶呢，她就去世了，這是她心裏的一大痛。
    穆芝看到麵前的老奶奶這個樣子，就想到了自己，她想見孫女的心情跟自己想見奶奶的心情是一樣的吧，不同的是，自己已經見不到奶奶了，而這個老奶奶卻還能見到孫女……這個忙，有什麼不能幫的呢？！
    “我孫女叫許蘭，今年22歲了。”老奶奶流著淚說道，一想到自己兩年不見的孫女，淚怎麼止也止不住：“蘭蘭好狠的心啊，兩年了……都不回來看我這個老婆子……”
    穆芝拍了拍老奶奶的背，盡自己的力量安慰著老奶奶。
    顧銘華心裏有些沒底，隻知道一個名字，找人怕是太難了。
    “您有照片嗎？”顧銘華問道。
    老奶奶好似想起來什麼似的，起身回了屋裏，從一個紅色的木箱子裏翻出來一個相冊，找到了最近的一張照片，是許蘭18歲的時候照的。
    “這個就是。”老奶奶拿著那張照片，看著照片裏的女孩，摸著女孩揚起的嘴角：“蘭蘭的爸媽早早就走了，就是因為出去打工，路上被撞死了，就…留下這麼一個孫女……我就這麼一個孫女啊……”
    他們三人看著老奶奶的樣子有些不忍心，老奶奶翻相冊的時候幾人都在，看到相冊裏就這麼一張最近的照片，其他照片都是很小的時候的，他們也不打算拿走照片。
    顧銘華拿出手機，“奶奶，我們不拿走照片，我們拍個照片就可以。”
    “好。”老奶奶擦了擦淚，哽咽著說道。
    男人將照片拿到了相對亮一些的地方，拍了幾張照片，將照片還給老人，手機放進口袋：“奶奶，您放心，我們會幫您找的。”
    老奶奶拿著照片的手都在顫抖，“謝謝你們，太謝謝…你們了。”
    “我讓我們村子裏出去的孩子幫我找找蘭蘭，他們都說沒有找到……”老奶奶繼續看著照片，喃喃自語：“孩子說去找小勺的，讓小勺幫她找個工作……”
    許蘭竟然去找了張堯？
    穆芝看著這間屋子，發現雖然簡陋，卻收拾的很是幹淨，想著奶奶年紀大了，一個人還是有些不方便，便說道：“奶奶，我將我電話留給你，若是你想來A市了，就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她想著直接說讓老奶奶過去他想必是不會同意的，思考之後還是將這個想法說了出來。
    “我老了，就不給你添麻煩了……”老奶奶看著穆芝的笑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