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場空了，學堂也清靜了，老先生依舊按時來給世子授課。
    沒了外界的打擾，老先生講給世子的內容越發“露骨”。
    比如，
    “皇帝需要操縱大臣彼此互相刺探、互相監督，防患於未然。一旦發現不利苗頭，就要當機立斷，幹淨徹底地將之消滅。最好以他排他，相抵相消。”
    他巴拉巴拉了一下午，就差點直接跟世子說，帝王術如何如何。
    小武懂老先生的意思，依老先生的意思，就是用甲去削弱乙，再用丙去消滅甲，不過掩人耳目，權力製衡罷了。
    正因為他知道，所以他才搖頭晃腦，故意打岔，時不時刷一下存在感。
    “殿下，你這張紙不錯，借我用用！”
    “我這筆不好用，跟你換換！”
    ……
    “你這硯台好大塊，比我這塊好多了，能不能——”
    “夠了！”
    世子似乎已經忍耐到極點，他大袖一揮，將硯台甩到地上，結束了小武的這場鬧劇。
    “……”，小武的額頭被硯台角磕了一個口子，血“咕嚕咕嚕”地往下淌。
    他沒覺得有多疼，可能是被世子吼懵了，隻覺得眼睛前麵多出一條紅線，有點擋著他的視線。
    世子嚇了一跳，急忙上前，臉色都蒼白了，“小武，你沒事吧？”
    “滾開，老子不用你管！”，小武也急了，誰還沒脾氣呀。他沒給世子麵子，直接甩開了世子要靠近他額頭的手。
    恨恨地瞥了一眼老先生，小武又看了看世子，最後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上，他罵罵咧咧的。
    “……”
    “哼，真是白眼狼，老子不伺候了，愛咋咋的吧！”
    小武是真委屈了，他就差把心挖出來給小兔子看，證明自己有多愛他。可小兔子呢，竟然跟他發脾氣，簡直莫名其妙！
    血一路沿著手臂往袖子裏流，他這才注意到流血量有點多。
    氣急攻心，連帶腦袋都開始暈，小武扶在牆邊摸了一把額頭，低頭一看，竟然滿手都是血。
    他眼淚都掉下來了，不是因為傷口疼，而是心疼自己。
    “媽的，下手真狠……”
    就在這時，佑王路過，撞見了小武如此落魄狼狽的一幕，他急忙上來扶小武，問：“你怎麼了？“
    “你眼瞎呀，老子被砸得都流血了，還不帶你爸爸去包紮！”
    “……，你不是鬼麼，怎麼會受傷？那天，那天傷口就很快消失不見啦，怎麼今天不能呢。”佑王一邊扶著他往禦醫院走，一邊說。
    “鬼什麼鬼，老子是神仙，下凡曆劫來的，法力自然時好時壞。你這小子再敢對本仙無禮，本仙立刻送你去見閻王爺。”
    “啊？不敢不敢，我現在隻想給你當牛做馬，替自己贖罪。我就想問你，能不能別讓我下地獄呀？”
    小武無語，他給了佑王一個大大的白眼，“你早晚下地獄，神仙也有心眼小的，你那天差點殺了老子，老子可牢牢記在心裏呢！”
    “……”
    佑王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邪惡的念頭，要不趁著小武受傷，直接找個坑將他埋了？
    附近能有口井就好了……
    可他很快就將這樣的念頭從腦子裏揮去，因為小武又哭了，而且哭得血流潺潺，已分不清血淚。
    “你說說，世子是不是白眼狼，我為了他，連死都不怕，可他呢，竟然砸我！嗚嗚嗚，我想回家，我想我家老頭子了……”
    “……”
    “你明天叫上王室宗親，讓他們能入宮的都入宮，都去聽老先生講課。”
    “……”
    “你也要去，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
    傷心成這樣還在為世子考慮，他對世子是有多忠心？佑王想想自己身邊的奴才，竟沒一個像小武這樣的。
    嗚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