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又要出征了，時間定在立秋之後。
    這次出征，他的目標是大連最南麵的六座城池。
    這事，小武還是從曼紅的幾位哥哥口中知道的。
    伯仲叔季四位提督，每天都來告誡他一遍，說什麼太監不能娶妻生子，更不能與女人親近，否則會全身潰爛而死。
    小武隻好配合他們，用一副害怕得要死的樣子回答他們，“我不要死，我不會親近紅姐姐的……我就是想好好保護她……別讓她被別人欺負了去……”
    伯提督“嗯”了一聲，大手一拍，“好孩子，等我們兄弟幾個回來，教你武功好了，‘小武子’‘小武子’，怎麼能不會武功呢？”
    “……“，
    還真是意外之喜呀！
    昏黃的燈下，老先生指著大連的南疆，問世子，“殿下可知，真要攻下這六座城池，需要多長時間嗎？”
    世子端坐，卻有些疑惑，“本宮以為，老先生會問，若要攻下這些城池，需要多少兵馬，多少糧草，以及多少策略。”
    老先生依舊揣著雙手，身子稍微往前傾了傾，笑道：“世子這樣想也沒錯，可時不我待，殿下可知，一旦這六座城池被迫，王上便離稱帝不遠了，留給殿下的時間亦不多了。”
    “本宮知道父王稱帝之心堅決、急切，可本宮也知道，大連的這六座城池，是大連的最後防線，各座都有名將把守，並不容易拿下。”
    老先生點頭，站起來，仰望北方，“可大王更知道，隻有拿下這六座，才算打通了最後的登皇之路！”
    讀書人就是這樣，欲說還休，吞吞吐吐。
    小武立在一旁，不由冷哼一聲，“你直接跟殿下說，咱們沒時間啦，咱們得趕快積聚朝堂勢力啦，不就得了？繞這麼多彎，也不怕嘴說折了！”
    “……”，
    老先生被說破心事，不免尷尬，他重新坐下，不言不語，似乎在等世子表態。
    世子這才反應過來，問老先生，“弟子該當作何？”
    老先生回答道：“向衛貴妃示弱求和。”
    武場已空，曾經在這裏練武的士兵已經整頓去郊外的軍營。
    小武陪著世子走過空曠寂靜的廣場，他突然停下，因為前頭的世子突然停下，問他：“小武，你說，父王這次，還會帶上二弟出征麼？”
    “你想知道答案的話，怎麼不親自去問你父王？害怕自己會失望？”
    “是，可我知道自己一定會失望。我現在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努力，讓父王看到我。”
    世子說得極為勉強，眼睛裏閃爍著淚花。
    但有些事，真的是人力所不能及的，就像感情，勉強不來。
    “……”，
    衛貴妃的芷艼宮，小武來過，但這一次世子陪著他一起來，他就格外害怕。
    他害怕出什麼事情，也害怕，會遇見林春秋那家夥。
    曼紅低著頭上完茶點後，小武也退到了殿外。
    雖然沒瞧見異常，但他還是不放心留小兔子一個人在殿裏，他趴在牆角，豎起耳朵偷聽。
    曼紅嚇了一跳，立刻強行將他拉到廊下，“要是被娘娘瞧見，你和我都得死。”
    小武實在忐忑，他悄聲向曼紅打探，“那什麼林大夫，他最近沒來娘娘的宮裏吧。”
    曼紅聽到這個名字，小臉瞬間紅了，爾後才直搖頭。
    小武還是不放心，賴著不走，“曼紅姐姐，我實在不放心世子一個人在裏麵，你幫幫我吧，我就聽一小會兒，隻要能確定世子安全無疑，我立刻就離開，絕不連累你，求求你了～”
    “……，好吧，你跟我來。”
    曼紅最終心軟了，繞到後門，將小武偷偷帶進了殿中，躲在簾外。
    隻見，世子突然跪下，朝衛貴妃磕頭，“求娘娘饒我一命。”
    衛貴妃好笑，踱步至世子跟前，擋住了小武看世子的實現。
    她冷哼，“我哪敢動你這位大爺呀？大王不是已經當著眾臣的麵說了嘛，不廢不立，你到死，都是吳城尊貴的世子！”
    世子：“沒錯，本宮隻能做世子，當不了太子，更當不了皇帝，但二弟弟可以。若娘娘不計前嫌，讓我苟延殘喘地活下去，我可以幫二弟弟奪得最後的榮耀之位。”
    “此話當真？”
    “你知道的，我是個殘廢，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父王早就對我不報希望了。”
    “你真能忍下這口惡氣？”，衛貴妃不信。
    世子直直地看著她，“這宮裏到處是你的耳目，我怕我繼續和你作對下去，我會不明不白地死了。活著總比死了強，我不能忍也要忍。”
    “……，很好，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
    此事過後，世子和衛貴妃之間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
    ——彼此互讓一步，保持短暫的和平。
    可那天小武看見，世子將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直到回宮，所有人都退下了，他才抱著小武哭，哭得小武心也跟著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