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之前，王浩天頗具深意地瞥了一眼容成璃那輛保時捷座駕。
    到底是房地產的龍頭企業，連秘書都已經達到這種程度了麼。即便是王浩天，也免不了世俗的想著。
    容成璃有些尷尬，他不是不知曉王浩天的想法，隻是，現在後悔也毫無辦法——真是的，他應該事先想好自己的身份。
    王浩天第二次坐上這輛車，不知為何，要比上一次自在了好些。於是，他不由自主地稍作打量，發現前排的兩個座位中央，平放著一本《檀香刑》。
    王浩天遂饒有興致地多看了一眼，禁不住主動問道：
    “你喜歡看莫言的書？”
    容成璃一愣，像是沒有料到他會主動和自己搭話：“呃……是啊，感覺一些人類寫的書確實不錯。”
    “一些……人類？”王浩天抽出其中一個詞，不甚確定一般地重複道。
    容成璃自知失言，便岔開話題，轉而問道：“你也喜歡？”
    “嗯。”王浩天點了點頭，一會兒，又補充道，“不過，我更喜歡看一些新晉作者的作品，似乎更加符合這個時代的潮流。”
    “像是什麼？”容成璃在心中一笑，果然和小奕一模一樣，還是這麼喜歡讀書，這麼一想，心中便像是化開一汪溫泉，氤氳開滿腔的暖意。
    “嗯……像是長空……”
    宛若突然間被刺激到神經的某處，容成璃握住方向盤的手猛地一緊：“什麼？”
    而王浩天仍舊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長空的小說《峨眉》、《雲深》，還有一些散文，像是《歸》、《憶》等等，都寫的很好……啊對了，他現在好像有在《清沙周刊》上連載新篇小說《三年》，等忙過這一陣，我抽時間看看……”
    仿佛隻要談及他興趣之內的讀書，他便有說不盡的話語。
    容成璃的神色變得無比的溫和，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他們還年少時的模樣。
    過了片刻，王浩天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喋喋不休地說了太多，忙改口道：“實在抱歉，一不小心就說多了。話說，你知道長空嗎？”
    容成璃愣了愣。他口中的作者“長空”，容成璃並不知曉。不過，記憶的久遠處，有一個同樣被喚作“長空”的人，在王浩天有意無意提及的那一刻，就從容成璃的記憶中被喚醒了。
    一百年前的大天使，長空昀初。
    ……
    車子平穩的在雜草叢生的停車場內停下。容成璃殷勤地替王浩天打開車門，盡管他這一舉動很有可能被認為是“秘書的分內之事”。
    停車場上空空蕩蕩，似乎隻有他們兩人。
    王浩天朝著爛尾樓的方向打量的幾眼，像是在自語，又像是在詢問容成璃：
    “聽說，這裏曾經發生了一場事故，後來想要處理此處地皮的房地產商都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容成璃挑眉，望著王浩天，笑得頗具深意：
    “你相信這樣的事？”
    王浩天不置可否地淺笑一下，遂朝著爛尾樓，大刀闊斧地快步走去。
    身後傳來“軋”的一聲車輪聲響，兩人回過頭，隻見一輛粉紅色的奧迪停在了距離兩人幾米遠的地方。
    瞧見這麼粉的顏色，王浩天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緊接著，從車上下來一個穿著粉色職業裝的女子，瞥見她那張熟悉的臉，王浩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女子笑盈盈地朝他們走來，目光落在容成璃的身上，停頓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