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方璐，在回到自己席位的時候，發現竹席上的被褥已經疊得有幾分意思了，方方正正，不好也不賴。
    “這怎麼回事？”
    “璐姐，這是你老公剛才幫你疊的。”
    方璐的麵色緩和了一些：“呂澤宇來過？”
    “對啊，隻幫你一個人疊好了，羨慕死我了。”
    “這麼醜……”看得出來，方璐並不是很滿意，“比他差遠了……”
    薑亭玉坐在旁邊的席子上，一臉懵然，不知她究竟隻是在說眼前的被子，還是，在說人。
    各班的教官逐漸檢查完畢。興許是懷有仁慈之心，他們的審核標準不高，故而最後留下來的人不超過十個。望見林優末的臉，王浩宇有些意外。
    不過，他並沒有上前詢問，而是始終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知為何，昨夜和他同床一晚過後，他整個人都覺得不對勁，像是別扭，又像是在抵觸著什麼。
    林優末朝他溫和地一笑，沒得到回應，也不惱。
    五分鍾之前，蔣建民突然過來求他幫他疊被子。看起來滿臉愁容，很是糾結。
    “我的被芯太軟了，怎麼疊也疊不了方方正正的棱角，怎麼辦呢，時間馬上就到了。”
    林優末毫不猶豫地走過去幫他，而蔣建民並沒有跟上來，反是直接坐在了林優末的竹席上。
    蔣建民的被子的確很軟，難以駕馭，但也不完全疊不了，隻是需要一段時間。奈何五分鍾過後，陳教官出現在林優末的麵前時，他沒能及時完成。
    蔣建民坐在他的席子上，淡漠相視，一言不發。
    一瞬間，一陣強烈的熟悉之感襲上心頭。
    “林末，以後我們幾個的作業，都歸你寫了。”
    “哈，你也就仙界通史學得好，一旦與靈力搭上邊啊，分分鍾被虐成渣。”
    “哈哈哈，說起來你還得感謝我們。要不然，你連這一點的優勢都沒有用處了。”
    在仙者如雲的光淵學院，林末勢單力薄，總是好脾氣地幫他們完成作業。
    或許真如他們所說的，自己如若不這麼做，那麼唯一的長處也無處施展。
    “末等生”三個字，像是一道恥辱的印記，深深地烙在他的皮肉上，無處不在，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那足以摧毀一切鬥誌的可悲的靈力天賦。
    幾個小時之前的上午，他曾有一刻動搖了。
    恍惚間，他似是被包籠在一處“前途無量”的假象與謊言中，他以為自己終於能夠擺脫末等生的桎梏，終於能夠忘卻恥辱，作為一個普通人，堂堂正正地重生。
    林優末雖然性格溫厚，脾氣極好，但絕不是遲鈍木訥之輩。他察覺到蔣建民對他的敵意和疏離，盡管這個人幾分鍾之前還一臉誠懇地請求他，儼然一個真情實意待他的友人。
    為什麼呢……
    林優末頓了一秒，任由恥辱感洗禮周身。他沒有多說什麼，苦澀地一笑，有些難過，也有些失落，不過，他終究是習慣了。
    意外的是，他們幾個不過把靶子周圍的雜草清理幹淨以後，教官便過來喊停了。原因居然是他們要先試試槍，免得明天的打靶出什麼意外。
    這樣自然再好不過。
    王浩宇和林優末退到靶場的外沿，饒有興致地望著一排教官趴在地上。
    林優末的腳底突然踩到一個柱形的小物。他彎下腰，小心地拾起，發現竟是一枚子彈殼。
    他用手擦掉上麵的塵土，抬到眼前端詳一番，好似深感興趣，過了一會兒，他把這枚子彈殼塞到口袋裏。
    王浩宇在一旁看到他略帶興奮的神情，忍不住道：“瞧你那樣兒，一枚子彈殼而已。”
    “我從未見過。”林優末老實地說，“我姐姐說，如果可以，叫我帶些回去給她瞧瞧。”
    “切，這有什麼困難的。等明天哥打靶完了，子彈殼全歸你。”王浩宇不知曉自己同林優末說話的語氣已經逐漸變得親近。
    林優末卻是察覺到了，眼眸一彎，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