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淩晨四點半，林優末睜開了眼。
    這是他的正常作息。隻是，身側的王浩宇尚在睡夢之中，呼吸平穩，鼻息小幅度顫動，睡得很沉。
    林優末給王浩宇掖好被子，然後躡手躡腳地下床。
    二樓的過道裏一片靜寂。距離規定的起床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林優末瞄了一眼手表，遂快步往樓上跑去，一分鍾之後，他已經抵達了六樓。走廊的盡頭有一扇窄小的門，他欠身從門內鑽進去，眼前的一片開闊之地便是六樓的天台。
    林優末四處張望一番，這裏晾曬著一些教官們的衣服與鞋襪。
    他簡單地活動了一下四肢，遂往天台中心走去。接著，他張開了雙臂，臉部微仰，眉間舒展，雙眸慢慢地闔上。
    天還沒有亮。淩晨到清晨的過渡之中，這個時間是林優末平日裏最適合的調息時間。
    雖然人界氣息混雜，靈力漂浮不定，遠遠不如天界的靈力純淨。可林優末先天靈力低微，根基不穩，以往在光淵學院內調息之時，常常會承受不了仙靈的精純深厚，反而令自身受到衝擊與反噬。故而，他通常隻能做些粗淺的鍛煉，數年過去，靈力並沒有明顯的增長。
    而今，他身處人界，大地靈力清濁交織，未曾分化，自然也就削弱了彼此的力量。
    夜盡晨初，紫氣東來，林優末稍稍運轉周天，便能感受到一絲絲靈力順著他的指尖鑽進他的皮膚，沿著他周身的筋脈蔓延四散，雖是細弱，卻也溫和，簡單調息三十分鍾，林優末便覺得肢體溫熱，神清氣爽，竟比在天界要舒爽三分。
    當然，這也是他曾熟背了《天地靈經》的成果。
    沉浸在內裏調息的境界中的林優末不覺唇角上揚，他甚至沒有注意到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那人在他的背後饒有興致地看了幾分鍾，然後繞到他的旁邊，雙手抱在胸前，歪著頭，仔細地端詳著林優末，道：
    “喲，這麼早起來，練功呢？”
    林優末瞬時清醒過來，他收束了內裏運轉的靈力，緩緩睜開眼。一雙眸子清明澄淨，純粹得像是初生的小鹿，可裏麵若有若無蘊含著的氣息又全然沒有不諳世事的感覺。
    眼前高大壯碩的男子穿了一件深色的背心，皮膚黝黑，臂膀上的肌肉凸出，胸肌與腹肌和背心緊密貼合，顯出一道道明顯的輪廓，倒是比昨日初見的時候，更具有威懾力了。
    林優末知道，他就是昨日在食堂內外反複“折磨”他們的連長。
    隻不過，昨日他神情嚴肅，聲如洪鍾，不易親近。此刻的他，臉上卻有一抹笑意，聲音似乎也親切了不少。
    “連長好。”林優末站直了身子，敬了一個半生不熟的軍禮。
    “行了小子，別這麼拘束。”連長說著把林優末的手從額頭旁側掰下來，“我和你一樣，也是來樓頂練功的，怎麼樣，你要不要陪我練練？”
    “呃……”林優末愣了愣，他沒聽懂連長所說的“練功”是什麼意思，結果就在他愣神的瞬間，一道淩厲的拳風直接向他的麵門襲來。
    林優末素來以近身格鬥見長。此番一是為了補上靈力不足的缺陷，二是林家從家主林葵到他的十個姐姐，都是沿襲峨眉宗武道的一等一的高手，林末自幼在她們的調教之下又豈有羸弱之理。
    神思未動，身體先一步錯開，連長的一拳打空。
    未等連長發動下一招，林優末便如影子一般從他的眼前溜開，捏掌成拳，本能地就要擊打他的要害，卻在下一秒，猛地反應過來，趕緊收束了手上的力道，拳頭鬆開，掌心向下，拍在連長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