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電話正在接通中的聲音響起在安靜的臥室裏，趙青陽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心髒快要蹦到嗓子眼，他想逃離這裏，但兩腿完全使不出力氣……
    “對不起，對方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電話被掛斷了。
    趙青陽輕輕一顫，深深地喘出一口氣，整個人回過了神。還好他先前囑咐過老婆子不要理會沈淩的電話號碼，老婆子也從不多操心他一丁點破事……可他突然看到握著手機陰沉著臉的沈淩，心裏一下子酸澀不已。
    “沈淩，你不會真被騙了吧！”孫嬌嬌靠在牆上，尷尬地說。
    “不會的。”沈淩低著頭。
    “那她為什麼不接你電話啊，也不上線，像是默認了一樣……”
    “姐姐根本沒有必要騙人，因為隻要她說什麼我一定會給她什麼。”沈淩用力揉了揉已經暗了的手機屏幕，輕輕地說了句，“我相信她。”
    沈淩雖然嘴上這麼說，眼睛卻還死死盯著手機，趙青陽看了沈淩一眼，轉身抄起把傘就往門外走，“我出去一下！”
    在孫嬌嬌驚異的目光下，趙青陽走出了公寓，外麵還在下暴雪，雪裏邊還夾著一些冰渣子，落在傘上“啪啪”地響。趙青陽就穿著江儼送他的運動服，外套裏麵就穿了一件白T恤衫，他走在街上，和身邊偶爾走過去穿著大件羽絨服的路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整個人格外單薄，像是要和一片的白雪地融在一起。
    “青……青陽？”正靠在吧台上和網管小妹調笑的蕭遙突然在身後感受到了一陣寒意，他一扭頭就看到了凍得話都說不出來的趙青陽。
    趙青陽被蕭遙拽到暖氣底下吹著，頭發上眉毛上睫毛上結的冰渣子逐漸融化，最後被暖氣吹幹。趙青陽紅著臉蛋一邊抖著一邊拉著蕭遙說帖子的事，說得斷斷續續的，說了好幾遍蕭遙才聽懂。
    “你？接客裸聊？”蕭遙看著身材幹巴巴的趙青陽，突然大聲笑了。
    趙青陽和蕭遙又打開了帖子，因為一葉扁舟的推波助瀾，短短幾小時內帖子的點擊量和轉發量又猛增了好幾倍，底下跟風討伐謾罵的人越來越多，看得蕭遙津津有味的。
    “放心，交給哥，你就好好和你的小情人解釋吧。”
    趙青陽在一邊開了電腦，一上遊戲郵件就“滴滴滴”響，打開全是早上沈淩寄給他的衣服裝備，但除了這些，還有好幾封匿名的信，字裏行間皆是各種生殖器，問候了他家祖宗十八代。
    趙青陽煩躁地把這些都關上，結果發現世界頻道也在討論他，明明早上的時候這事還沒在遊戲服務器裏傳開。
    【世界】撒旦的愛：青青居然上線了，還有臉上線？
    【世界】阿東：不得了！青青你還接客嗎？你看我可以嗎？
    【世界】辣椒妹妹：狐狸精！
    【世界】安東衛：淩霄，你的綠帽子戴的還舒服嗎哈哈哈哈！
    【世界】淩霄：與你無關。
    趙青陽愣了，沈淩居然在世界頻道說話，也不來找他，以往青青是一上線就會收到沈淩的消息的。
    趙青陽突然明白，沈淩在主動等青青給他一個解釋。但自己又如何給沈淩解釋呢？其實我是個男的，我有大屌，我還叫趙青陽，這幾天我還住在你家？
    心煩意亂，其實趙青陽知道，隻要借助著之前自己偽造的身份，騙沈淩自己出差了、出國了、剛剛開會沒接到電話等等，沈淩這傻子肯定二話不說就相信自己……但趙青陽就是不忍再騙沈淩了。
    不忍再騙……趙青陽突然苦笑了一下，明明一直在騙。
    何不……趁此機會，斷了和沈淩遊戲裏的聯係？這個想法在趙青陽腦海裏一閃而過，嚇了趙青陽一大跳。
    那天結婚後趙青陽再也沒登過遊戲，青青身上還穿著大紅喜服，名字上麵的稱號還是深粉色的<淩霄的娘子>，趙青陽看著看著，耳邊開始嗡嗡地響，突然覺得一切就該是結束了，沈淩這麼好，不能再騙下去了。
    “蕭遙……你別弄了，就這樣吧。”不久，趙青陽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地響在耳邊。
    蕭遙愣住了，見趙青陽呆呆地盯著遊戲，臉色泛白。
    “你想好了啊……”蕭遙停下了手頭的工作，見趙青陽點了點頭，就把帖子的頁麵關了。
    趙青陽點開地圖回到了主城，找到了結婚司儀NPC，在背包裏找到結婚紀念戒指，把沈淩傳送到了青青的身邊。
    趙青陽格外地冷靜，他給沈淩發了組隊邀請，沈淩同意了。
    而後他帶著沈淩走到NPC身邊，向沈淩發起了離婚申請。
    這短短的幾十秒裏趙青陽臉上一點神情都沒有，但他就是感覺自己心裏很難過，非常地難過。他等待著沈淩，同時回憶起自己和沈淩的點點滴滴，覺得自己就是幹了一件很畜生的事。
    沈淩，對不起。
    不過等了一分鍾不到，沈淩同意了申請，青青和淩霄正式離婚。
    趙青陽看到係統通知便一下子關了電腦，窩在網吧裏的椅子上不再說話。蕭遙見趙青陽舉止反常，給他倒了杯水就走開了。
    ……
    網吧暖氣開的足，迷迷糊糊間趙青陽感覺有人在摸索著自己的口袋，突然一下子驚醒，就看到蕭遙立在自己邊上。
    “你手機一直響，睡得跟豬一樣。”蕭遙掏出他的手機，趙青陽看到屏幕上閃動的電話號碼，立刻緊張地搶了過來。
    “喂？”沈淩低沉的嗓音在電話裏響起，聽不出喜怒。
    “怎麼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
    趙青陽抬頭往窗外看了一眼，發現天都黑了，自己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你在哪，我來接你。”
    趙青陽咽了咽口水，心底湧上一片暖意。以後沒有青青和淩霄了，隻有趙青陽和沈淩。
    大概過了一小時，沈淩拿著一把傘進網吧，在蕭遙驚異的目光下把趙青陽帶走了。
    剛走出門，趙青陽就被寒冷的風一吹，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被刮了一遍。他向沈淩靠了靠，抬頭就見沈淩疲憊的眉眼，微微泛紅的眼眶。
    “這巷子裏車進不來，我車停在外邊。”沈淩幫趙青陽舉著傘，見他不斷地向自己靠攏，又一直抖，便停下腳步，“幫我拿下傘。”
    趙青陽疑惑地接過傘，突然看到沈淩脫下了自己的呢子大衣，緊接著趙青陽感到自己身上一暖。
    “我不冷。”
    趙青陽抓著胸口的大衣，輕輕和沈淩說了句謝謝。
    其實不過是六點鍾，天色已經是漆黑一片了。趙青陽和沈淩共撐著一把傘並肩走在雪地裏，巷子裏很靜，耳邊隻有傘麵上的“沙沙”聲，以及兩人踩過雪地的聲音……
    “青青。”
    趙青陽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猛地抬頭看向沈淩，就見沈淩一雙神色莫辨的眼睛緊緊盯著自己，而裏頭倒映著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驚慌失措。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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