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趙青陽的心髒狠狠顫了一下，眼眶中一下子竟酸澀不已。沈淩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他，眼中的痛苦盡然暴露在趙青陽麵前。
    天氣很冷，可沈淩鼻子裏呼出的熱氣都不帶水霧的，臉頰邊上還帶著未擦幹的血跡，襯得他那張臉死白死白的，趙青陽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一個很大的錯，犯了一個讓自己恨不得人生重來一遍的錯誤。
    趙青陽慢慢地把一隻手伸過去，握住沈淩放在膝蓋上的手，“對……對不起。”
    從手中傳遞過來的溫熱似乎提醒著自己的失態，沈淩雙目微紅，他不露痕跡地錯開兩人交彙的視線輕輕一笑，“你不了解，沒關係。”
    “不！對不起！”趙青陽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把沈淩的手緊緊握住。
    “我說了沒關係了……”沈淩尷尬地想收回手，結果被趙青陽攥得更緊，兩隻手就這麼交握在一起，本來沒有溫度的手都漸漸出了汗。
    “對不起！”
    趙青陽又道了個歉，沈淩愣了一下突然笑出聲，眼前小黃毛的表情很是緊張，臉上滿是愧疚，八成是自己剛剛嚇著他了，沈淩騰出另一隻手朝小黃毛腦袋上伸去，隻見他反射性地一縮之後又自己乖乖把頭伸到了沈淩的手底下。
    沈淩看著有趣，毫不留情地在柔順的黃發之中抓了幾把，“好了，快上課了，走吧。”
    “噢……”趙青陽鬆開了沈淩的手，見沈淩要站起又突然叫住了他，“誒你等等，你臉上還有血……”
    “哪兒？”沈淩隨手擦了擦臉，但血跡似乎幹涸了，手指輕輕略過也不見得擦掉。
    趙青陽從口袋裏掏出兩張本來要大號用的餐巾紙，抬起頭便幫沈淩擦，怕大老爺們力道大了就小心翼翼的，趙青陽微微抬眼，沈淩皮膚還挺好的，眼睛比他的大，眉毛也英氣，鼻梁很高像混血的，嘴巴……
    【青青，和我結婚吧！】
    突然那條短信在趙青陽的腦海裏炸開，嚇得他立馬彈了起來。
    “你他媽自己擦！”趙青陽突然把餐巾紙往一臉懵逼的沈淩手裏用力一塞，轉身就跑了。
    ……
    沈淩走去上課的時候教室裏座位已經差不多被坐滿了，隻有第一排空空蕩蕩，他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平日裏那種溫和卻疏離的神態，但他不像平日裏那樣坐在第一排，反而自下而上走著台階，想找到一個好位子。
    “班長，坐我這兒吧。”是班裏的文藝委員，小姑娘長得非常文靜漂亮，是班裏很多男生的暗戀對象。
    沈淩遲疑了一下，剛想答應，結果被一個拉扯向後坐在了另一側的位置上。他轉頭一看就是一頭小黃毛，作案者還一臉震驚地盯著他。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趙青陽抖著自己的手。
    “算了，就坐這裏吧，都一樣。”沈淩把書包往抽屜裏一塞，趴在桌子上就開始睡覺。
    睡覺了？本來趙青陽還妄想和沈淩說說話，就是想說話，雖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下好了，少操點心一起睡覺吧，兩個人一個發了一晚上短信，一個看了一晚上短信，確實該睡覺了。
    趙青陽就這麼躺在沈淩右邊，一睜眼就是一個放大版的俊臉，毛概課老師囉哩叭嗦的話在耳邊充斥，教室裏開的暖氣格外得舒服，趙青陽就這麼迷迷糊糊地，數著沈淩的睫毛一根一根一根……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青陽被毛概老師拿著一本厚厚的毛概書給拍醒了，眼前還是一片迷霧，他下意識地去看邊上的沈淩，結果沈淩還在毛概老師身邊睡得正香，不是吧，這老師還越過了沈淩來打他？
    “他……”趙青陽幽幽地望著毛概老師，一根手指顫顫地翹出來指了指還在睡的沈淩。
    “他怎麼了？關你什麼事？好好聽課！”
    趙青陽背著毛概老師的身子比了根中指，操你媽！他看著旁邊的沈淩，忍不住地想把他也弄醒，但最後看著沈淩兩隻眼睛底下泛出的青，還是不了了之。
    ……
    趙青陽放學就聯係了江儼，出校門剛走了一小段，就看到江儼叼著根煙靠在一輛銀黑色的奧迪車上，低著頭像是想著些什麼，身段修長，氣質出眾，路上的小姑娘都紛紛回頭，甚至還有膽子大的悄悄拍照。
    “喲，這是哪個明星，怪帥的！”趙青陽露著一口小白牙，衝著江儼就傻笑。
    江儼嘴角勾了下，抓著趙青陽的後頸像拎小雞一樣把他塞進了車裏，“都等著你呢，磨磨蹭蹭。”
    “誰等我啊？”趙青陽眨巴眨巴眼。
    “齊炎和阿東。”
    “嘭——”趙青陽一個腦袋就往車頂撞，“真的啊！他倆不是高中讀完就出國了嗎！我都快一年沒見著他倆了！”
    趙青陽給高興壞了，江儼、齊炎、阿東，再加上個小了他們兩歲的趙青陽，他們四個當時在高中可是響當當的殺馬特組合，趙青陽還記得那一年他們走成一排，滿屏的大長腿邁著一致的步伐，油亮的皮衣皮褲，嵌滿釘子的長靴，憂鬱冷酷的眼神，那叫一個迷人那叫一個霸氣，小姑娘的情書那是一封封的收都收不完。
    可惜後來他們三個畢業了，各奔東西，趙青陽一個人堅持憂鬱了兩年也終於畢業，但他發現江儼叛變了，齊炎和阿東肯定很傷心。
    結果當趙青陽走進酒店看到兩個一身時髦韓流打扮的昔日舊友之後，高興了一路的心情扶搖直下。
    “哈哈哈哈哈青陽你怎麼還這麼傻帽呢！”阿東是個大高個，一個走過來就把趙青陽摟在了懷裏，“讓哥看看，喲喲喲，怎麼臭著一張臉啊！”
    齊炎還是話最少，戴著一副眼鏡格外斯文，看著一身皮衣皮褲的趙青陽溫柔地笑了笑，“就你沒變。”
    四個人圍了一桌，在高級酒店裏叫了一大箱的啤酒，聊天話題東拉西扯，恍惚間又回到了高中四個人逃課去吃路邊大排檔的日子，趙青陽本來低落的心情不覺被溫情充斥，幾個人杯酒交錯，一人換著一人得猜拳罰酒。
    趙青陽被他們灌得滿臉通紅，他心裏也藏著煩心事，幾瓶啤酒吹下去，已經半醉半醒，一個人東倒西歪舉著個手機，一個勁地嚷嚷著要發短信。
    江儼坐在他身邊攔著他撒酒瘋，半抱著趙青陽伸手拿住快被甩掉的手機，“好好好，發短信，江哥幫你發……”
    “快幫我發！”趙青陽一把抓住江儼的手臂，指著手機裏的第一條通訊記錄，“就發，就發，就發……”
    江儼把趙青陽迷糊的臉埋進自己的懷裏，衝著阿東和齊炎抱歉地笑了笑，“青陽喝醉了，我就先帶他回去了，賬我已經付了你們慢慢喝。”
    江儼也喝了酒，但他也不叫代駕，自己背著趙青陽走在夜路上。夜裏真的很冷，路上的車輛也不是很多，身旁的一排排暖色的霓虹燈星星點點，偶爾有幾對小情侶牽著手幸福地路過……
    “江哥，你就幫我發，發，我們結婚吧……”趙青陽伸著黃色的腦袋往江儼耳朵邊湊，一股子熱氣噴到了江儼的耳後根。

    作者閑話：

    抱歉，今天更晚了，買了隻小倉鼠，逗了它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