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
    嵐颯用眼神一指，便立即有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瞧清楚遠處的人後道：“他啊——”
    “玉黛螺，”另一個人搶道，“也不怪嵐少不認得他，您去年上了前線沒來，這人也是去年才開始來的。”
    先頭說話那人白了搶自己話的粉眸女人一眼，掩著嘴小聲兒說：“雖說是跟著姓玉，也排了‘黛’字輩，但大家都知道，他應該不是玉家的種。”
    粉眸女人也附和到：“老早就傳開了，他生父與玉大人結下死契之前曾給人玷汙過，是肚子裏揣著他跟人家結的契。後來生下來，果然不是玉大人的。”
    嵐颯略一揚眉。
    他身旁的人便又說：“可不是麼。那獨眼的碧眼狐後頭又給玉大人生了兩個兒子，一個一出生就開了雲中月，另一個是水中月，就他——”
    一陣低笑聲響起，幾個人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麼，嵐颯沒注意聽。
    他靜靜瞅著那孤身站在窗前的人影，心裏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回過神來。
    “……當年玉大人要和他生父結契的時候，我們族裏好多長老都反對的。”說話的人一雙赤紅的眸子滴溜溜地瞅著嵐颯，顯然是想說些秘聞引起對方的注意，“他生父雖然也是我們狐族，但說到底不過是個鄉巴佬，血統也早就說不上純不純了，族譜上都沒他這一號呢。”
    幾個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那赤眼狐有意無意地朝嵐颯拋著媚眼：“而且他找過來的時候還大著個肚子，裏頭不知道揣的誰的種，長老們可不樂意讓玉大人跟他結契了。”
    “不過玉大人那個性子你們也知道的，莫名其妙地認準他了，一下就結了死契。好在後來這人的肚子還算爭氣，給玉大人添了兩個‘月眸’的孩子，長老們這才不再管了，也沒再拿這頭一個兒子說事兒。”
    這邊正說著，那邊窗前站著的人忽地轉過頭來，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直撞進嵐颯純金色的眸子裏。
    嵐颯心頭一沉，幾乎窒息。
    旁的人也有瞧見他轉過頭來的，見那一雙黑眸如夜如墨，不禁歎道：“這雙眼——倒有點兒鬼眼的意思啊……”
    “哪兒啊，”那赤眼狐嗤笑道，“就是比尋常人好看些罷了，真不是鬼眼狐。你們沒瞧見過玉大人的眼睛嗎？他那雙眸子，跟玉大人可差遠了。而且鬼眼狐是我們狐族唯一不能與人為妻的，他可不是。”
    這邊一群人巴巴地說著，那邊嵐颯與玉黛螺卻都不曾將望著對方的眸子挪開。
    直到那赤眼狐瞧出異樣來，小心翼翼地去拽嵐颯的袖子，嗲聲喚道：“嵐少——”
    嵐颯轉眸垂頭看他。
    赤眼狐朝他眨巴了兩下眼睛：“嵐少想與狐族結契，不如考慮考慮我嘛。我這一支祖上也曾有過一位鬼眼狐的祖先呢。”
    嵐颯微微偏了一下頭。
    那赤眼狐火紅的眸子裏更夾裹上幾分媚意，使勁兒勾他：“嵐少不如和我先結個生契，如果日後我能給嵐少生下‘日月眸’的孩子，再換成死契，生不出來嵐少也不吃虧，毀契就行。”
    周圍的一群人見狀滿眼嫉恨，但卻沒人吭聲兒。
    他們這種人以眸為尊，至珍貴的眸子又分為兩個極端，以嵐颯一族的“金色日眸”和隻出於狐族的“銀色月眸”為至尊。
    這裏的“金色日眸”正如嵐颯那雙純金色的眸子一樣，就是直接言明了“日眸”極品該有的顏色，但“銀色月眸”卻不是純銀的顏色。
    “月眸”以黑色為主，泛一層銀光者為“月眸”，黑沉沉不泛光者為“鬼眼”。
    玉黛螺的兩個弟弟，“雲中月”霧而不亮，“水中月”亮而不實，所以其實都算不上“月眸”中的佼佼者，但架不住“月眸”的總體數量就少，十個“鬼眼”都不一定能生出一個“月眸”來，“鬼眼”則又是狐族中極個別的，百來年能出一個“鬼眼”就已經很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