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清揚有些詫異，但是他和杜佑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一個被長期壓迫的孩子，不管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對於反抗都有著一絲絲的向往與滔天的膽戰心驚。
    章甲並不能理解一個人這樣懦弱的源頭，他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低下頭，臉還有些微微紅了的男孩。“你這是……到底為什麼啊？”
    薑清揚托起劉武平的胳膊，把他輕輕拉到了眼前，“武平，你在害怕什麼？他們來找你麻煩，我們就把他們打回去，來一次揍一次。他們來勒索你，你可以報警。你要是實在害怕的話，我們一樣是可以用拳頭說話的。”
    杜佑也點點頭，“對，我們可以保護你。”
    劉武平的眼睛一點點紅了起來，連帶著他的鼻尖，但他仍然是猶猶豫豫的不肯說些什麼。
    薑清揚心中沒由來的一陣煩躁，這個世界上，就是因為懦弱的人太多了，才會滋生出這麼深沉的黑暗。
    他們不敢發聲。即使是為了自己。
    用章甲自己的話說，他是一個粗俗的人，一度以為拳頭可以擺平所有不平事。
    還好，他也是一個善良的人。
    他掰著劉武平的肩，“你什麼事都可以和我們說的，我們是兄弟啊，兄弟，就是用來分擔的啊！”
    幾乎是瞬時間，劉武平本來紅到十之三四的眼睛，就通紅通紅的了，像是淚水混合著血珠，但是仍然固執的不肯落下來。
    劉武平抬頭看著站立的三個人，他們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點頭的動靜卻是輕的不能再輕了。幾乎連周圍的空氣都沒有流轉幾圈。
    不用看的大了，人世間太遙遠，就隻是單單看眼前這四個少年，每個人身上背負著的，都是自己的宿命與選擇。哪一樣是簡簡單單的就可以完成的呢？
    劉武平以前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被同宿舍的逼著一次性全都完成了。他忽然之間有一種枷鎖掉落的暢快感。雖然邁出的隻是開始的一小步。雖然功虧一簣他會受到更加殘忍的報複或是懲罰。但他這一刻，就是由衷的快樂。
    劉武平笑了起來，眼角還掛著那滴淚水。
    “我才知道他們也來了這個城市！他們不知道從哪裏聽說我在這上學，我昨天來的時候，他們就在宿舍樓下等我！還說…還說……”劉武平說話前總是習慣性的左右看看，聲音也是壓得低低的，給薑清揚一種莫名其妙在聽鬼故事的錯覺。
    章甲舀了一勺飯吃進嘴裏，有些著急，“你倒是快點說啊，那些孫子說什麼了！”
    “說…他們說……知道我女朋友也在這所學校，如果不給他們錢，就去找我女朋友……真的，甲哥，當時那種情況，我不能讓他們……”
    章甲眉頭狠狠皺了起來起來，去他娘的一群孫子！你章爺爺在的時候沒見一個人敢來！
    薑清揚有些擔憂的看了章甲一眼，總擔心這有胸肌沒腦子的漢子，一衝動之下去單挑人家老巢，反倒讓他吃了拳頭回來。就更不好說了。
    杜佑在旁邊一直默不作聲地吃飯，直到章甲一拍桌子不容置疑的說：“你別看我！”他先是指了指薑清揚，後來又麵對著杜佑：“你也說說話，你倆腦子好，想想這事到底怎麼解決吧。我這種沒腦子的，隻適合當個打手。”
    嘿，看不出來，您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
    一時間桌子上沒人說話，還是薑清揚，總是薑清揚在關鍵時刻救場，“還打手？你當我們黑社會呢？要不要給您整個大粗金鏈子帶脖子上？回頭再把您脖子給折了。”
    杜佑默默插了一嘴，“我出錢，給買最粗的那種。”
    “……”
    請問，你們是打算到時候甩金鏈子到人家頭上，先閃瞎人家的眼好動手是嗎？
    學著點吧，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孫子·計》）。故克之（曹劌論戰）。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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