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靜音模式直到張姨收拾好桌子，把鍋碗瓢勺都撤下去，搬上來麵粉和涼開水才被打破。
    自然是薑清揚自己，他那張臭臉擺在那，杜佑逗邢小寶玩都像是一場默讀遊戲。
    “這好好的年……”
    邢書過去拉他的手，“叔哈不要生氣哦，如果你在今天生氣，那麼你這一年都會生氣的。”
    杜佑在一旁跟著附和道：“對，小寶說的對，姨你以前沒給薑清揚說過這個嗎？”他給張姨擠眉弄眼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在他那裏，邢書說什麼都是對的。
    薑清揚：“……”你戲那麼多，來來來，這個男主角位置我讓給你，你來當。
    薑清揚擺擺手，像往常一樣不願意多說什麼，有什麼心思有什麼苦楚，都一個人往下咽。等到他說出來什麼事，那大抵是，這件事已經解決大半了，不足為慮了。
    杜佑勸道：“你不要想那麼多，說不準他真是有什麼難處呢？”說完他還自己反思了一下，總覺得自己這話說的像是電視劇上演的家庭倫理劇裏的反派一樣，狗血又做作。想完他自己也覺得好笑，再抬頭時，就看到其他三個人像是在看哪位剛從醫院跑出來的神經病。
    杜佑摸摸自己臉，有些試探的問：“你們…是被我帥呆了嗎？我…難道是，新年新氣象，又變帥了嗎？”
    薑清揚這個人，暴躁的時候一點人情都不講，他聽完杜佑的話，什麼都懶得說，直接抬手指了指大門口。意思可明顯了，滾，別讓老子再看見你一眼。
    對，於是杜佑就拐著小邢書麻溜的趕緊滾了。直到下午，薑清揚帶著那麼一丟丟的愧疚心和羞恥心上樓去尋人，才發現倆人已經摟著睡著了。
    鬼知道他們的心到底是有多大！
    啊，才不，鬼都不知道！
    薑清揚把迷迷糊糊的邢書抱起來，小邢書趴在他的肩頭接著睡，絲毫不為所動。
    杜佑顯然還沒有睡醒，他靠著薑清揚支撐自己全身的重量，頭一點一點的，不知道還在和哪個周公相會。
    薑清揚想起阿基米德說過，給我一個支點，我可以舉起整個地球的理論。他要求沒那麼高，也沒那種雄心壯誌，他隻是想知道，給他一條腿的時間，他可不可以把杜佑踢到地球的另一端，免費贈送杜佑一個新春豪華大禮包——環遊世界十三天。
    “別睡了，走了，都快趕上吃晚上飯了，你倆不餓啊？現在睡得像頭死豬一樣，晚上你們不睡了可別折騰我。”
    杜佑抱住薑清揚的一條大腿，時而裝死耍無賴，時而撒嬌求抱抱。
    薑清揚：“……”你這還真是全方麵發展哦。得到百變小櫻的真傳了是嗎？
    薑清揚帶著兩個“累贅”下樓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外麵聽不到小孩子們的吵鬧聲了，家家戶戶都在飯菜蒸騰出來的熱氣中坐在一起等著春節聯歡晚會的到來。
    就是那個一年比一年更糟糕的，但是人們總能年複一年，甚至會有期待的堅持看下去的節目。
    薑清揚吐出餃子裏藏著的一塊錢硬幣，張姨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你今年能發財。我就包了這一個，讓你給吃到了。”
    薑清揚聳聳肩，有些無所謂。隨即他想了想，“新的一年，我要改改我的脾氣，我要變成一個溫柔浪漫的男人。”
    杜佑嘴裏還塞著餃子，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讓餃子給噎就此駕鶴西去。“你有病？你沒看見我們吃東西呢嗎？”
    薑清揚翻翻白眼不打算理他，“小寶呢，新的一年有什麼實質性的願望？”
    孩子眨眨眼，“我想要對麵樓二胖的那種遙控汽車。”
    恭喜邢書小朋友，正確理解了實質這個詞的意思。呱唧呱唧。
    薑清揚難得大方一次，他豪氣的拍拍孩子的腦袋，“明天早上，哥帶你去買！”然後他在邢書的歡呼聲中，碰了碰杜佑的胳膊，“你也去，咱倆一人一半。”
    “合著，你帶人家去買，隻買半個是吧？”
    薑清揚笑笑不再說話。這時，外麵的人們又活躍了起來，樓道口，花園裏，健身器材旁，都是趕著忙著放禮花鞭炮的人們。
    薑清揚扭頭看了眼煙花，又轉回來目不轉睛的看著圍坐在一起的一家人，他心說，希望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香港祝壽歌）。希望你們都，得償所願。
    在這個城市的另一端，屋子裏冷冷清清，有一個人坐在窗邊看著萬家燈火，握緊了拳頭。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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