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珩順著他的話看了眼地上肚皮朝天的靈獸——按理付子檀的法術不應當對沒有前世今生的靈物產生什麼反應，但看它身上隱隱泛紅，便知是著了道。
    如何會這樣？
    墨珩眼神暗了暗，這靈獸，怕不簡單。
    踏步走近了些，那股隱隱約約的朦朧之氣是愈發濃重了，直衝口鼻，連墨珩都不免受些影響。
    “過來。”墨珩皺眉道。
    “怎麼了？”付子檀疑惑上前。
    “你是用了幾成法力？”
    “你還不放心我？”付子檀挑眉，“我自有把握。”
    “你再走近些，聞聞這味道。”
    付子檀又是上前幾步，忽然斂了笑意，變得嚴肅正經起來。
    這味道，似乎濃了些。
    仿佛眼前，盡是點點朱砂。
    付子檀趕忙伸出兩指搭在安澶額頭上，卻是感覺不到任何異常——便是連他腦海中的夢境都感覺不到。
    怎會這樣？
    付子檀所施法術可以讓人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一切，亦或過去未來之景，說到底，也不過一場大夢。隻是，若夢的內容越清晰，越易沉溺，那麼醒來的概率就會越小。
    雖是一場夢，要醒來卻極消耗元神。
    不僅如此，隨著夢的深入，那淡淡的朦朧之感會越來越濃密，甚至發出刺鼻的味道，旁人一靠近便會受到影響，仿佛置身無盡的丹紅之中。
    當初付子檀看安澶魂魄不齊，加之墨珩也囑咐過不可過多傷身，便隻施了些微法術，絕不會消耗過多精力，但現在，事態似乎有些脫離掌控。
    付子檀定定神，集中精力感應著安澶的夢境，可是回蕩在腦中的仍是一片黑暗。
    收回手指，付子檀也皺起了眉頭：“感應不到他現在的夢境，不知道他到底遇著了什麼。隻是，看臉色沒有太大變化，應該無恙。”
    “現在的味道，連正常人都受不住。”墨珩語氣冷冷的，仿佛有些生氣。
    “我施法時控製了功力，不可能出問題。”
    墨珩聽罷，不再言語，他相信付子檀的能力，是自己有些著急了。
    “有何方法能中斷夢境。”墨珩平淡開口。
    付子檀搖搖頭：“無法，隻能靠他自己醒來。”
    “他不能死。”
    “我知。”
    付子檀坐在床沿，扶起安澶的身子，一手貼著他後背，緩緩注入靈力。
    一瞬間，房間內閃現著幽幽紅光。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那點紅光也慢慢黯淡。
    付子檀收手，將安澶放下，眉頭鎖得更緊，盯著墨珩眼睛，搖頭道：“奇怪，為何一點反應都沒有？”
    墨珩沒有回答，沉默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而，床上那人“突”地一下直直坐了起來，毫無征兆，連付子檀都被嚇了一跳。
    “你……”付子檀驚訝地望著安澶，又回頭看了墨珩一眼。
    安澶呆呆地坐著，雙眼睜得很大，瞳孔深黑，仿佛能攝人魂魄——隻是，眼中竟落下了一滴淚。
    緊接著，淚水一滴接一滴淌下，慢慢彙聚，聚流成河。
    就這樣，默默地，無聲地，哭泣著。
    隻是目光呆滯，仿佛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
    付子檀從未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墨珩不知何時來到了安澶眼前，冷冷地看著他蒼白仿佛死灰的臉上的斑駁淚痕。
    沒有悲憫，沒有垂憐。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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