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三江之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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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謝宴沒有管街上熙熙攘攘的走屍,甚至還在客棧的周圍轉悠的時候,惡作劇般伸出腳絆了下他們。他發現有人曾附近布下過防護結界,看殘留下的靈石碎片也知道,還是耗費了不少靈力的。出自誰的手筆,也不言而喻。
謝宴笑了笑,想來那位溫道長,也是個麵冷心熱的人。
一抬頭,正巧見簡素虞從外麵回來,想必是剛去查探了溫無所提到的城中四角詭異陣法的情況。
“師兄!”見麵前有走屍路過,謝宴突然大叫一聲,假裝被絆了一跤,失去平衡向地麵撲去。
他自然沒有摔在地上,倏忽之間,冷香滿懷。他往簡素虞懷裏縮了縮,伸出手用力地回抱,唇邊帶著得逞的淺笑,一雙上挑的桃花眼亮得讓人心動。
簡素虞渾身僵硬,愣愣地佇立著,睜著一對帶著些許茫然的眸子,似乎是不知道是否要推開懷裏的人。
“若是城中的歲月不會受到時間的侵蝕,每一天都在不停重複著,那我今天抱著你,明天還能抱著你,隻要我們在城中,我就能每天抱到你。”
“師兄,我突然好貪心啊,以後出城了,我也想在你懷裏賴著,怎麼辦?”謝宴毛茸茸的腦袋得寸進尺地在簡素虞頸窩裏蹭了蹭。
簡素虞的長睫毛輕輕顫了顫,撓得謝宴心底都癢癢的。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熱氣,若是謝宴再靠近一點,甚至能吻上簡素虞抿著的唇瓣。
那飽滿的唇瓣仿佛在邀請一般,他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因為身體還清楚地記得當初在簡素虞住處那個吻的滋味,涼涼的軟軟的——
於是他忍不住湊了上去,兩人的結界融為一體,發出柔和的光芒。
感覺到簡素虞的呼吸急促了幾分隨即下意識微微張開了口,謝宴立刻伸出舌頭輕輕一抵,便靈活地鑽了進去。
沒有遭到拒絕就是最大的鼓勵,謝宴吻得很溫柔,細細描摹著對方的輪廓。
耳畔是走屍們沉重拖遝的步伐聲,比這更響亮的是對方紊亂的喘氣聲,讓人心跳加速麵紅耳赤。
而簡素虞一直沒動作,隻是目光幽深,靜靜注視著他,直到謝宴覺得要被那古井無波的視線看得退縮的時候,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似是默許了。
謝宴心裏一喜,仿佛聽到了千朵萬朵花在心頭綻放的聲音,呢喃道:“師兄,我好喜歡你啊……”
師兄的唇真的很軟,身上的香氣讓人迷醉,他想。
“月大哥,你在看什麼?”突然一個遲疑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哇你們這是——”
猶如一記響雷落在頭頂,簡素虞隻覺得臉上有些熱度,立刻推開懷裏的人,退後半步,扭頭離開了。
咋一看,簡素虞的背影有種落荒而逃的意味,謝宴注意到了他通紅的耳根。
“謝宴,你真的喜歡他?你為什麼就是喜歡他?”月黃昏咬著唇,幽幽地問,他緊緊抓著自己的墨傘,因為太過用力還能看到手背上爆出的青筋。
“是,我就是喜歡師兄。剛入門派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我就喜歡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謝宴坦然承認,隨後輕輕摩挲了下自己的唇瓣,柔聲道,“而且他默許了,也心動了。”
終於不再是他一個人的兵荒馬亂了。
“我——我——”月黃昏清俊的臉龐憋得通紅,終是沒有說出來,隻是恨恨跺了跺腳,也扭頭走了。
蒲新酒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躊躇道:“你知道嗎?月大哥好像對你……”
“我一點都不知道,所以你也當不知道吧。”謝宴無奈歎了口氣,打斷了他的話。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的。他知道月黃昏護著他對他好,所以一直把別人當兄弟,就同柳孤燈一般。隻是沒想到的是,某天他溜了早課去藥廬找嵐月時,因為沒見到人而臥在榻上假寐的時候,被人偷偷吻了一下眼睛。
從那以後,他就知道了。
月黃昏不說,謝宴就假裝不知道,這樣對大家都好,再說他心裏早就有人,為何要捅破這層紙呢?
城中就他們幾個活人,每個人似乎是心事重重,晚飯時間更是少了幾個心照不宣的人,襯托得整個客棧的氛圍都冷清了不少。
直到天黑,溫無才現身。
出乎謝宴意料的是,這位神秘道長明顯一臉疲倦,似乎是剛經曆了一場大戰。他抓住擦肩而過的溫無,低聲在耳邊,肯定道:“你去見那條龍了吧。”
溫無似乎歎了口氣:“你以為他是我想見就能見到的?”
“你都見不到,那誰還能見到?”
溫無的視線在屋內掃視了一周,接著轉過來,神情莫測地感慨道:“問你們的鬼王,他身上可是帶著龍鱗的——”
“他身上那條項鏈是龍鱗?可是這……這跟小新有什麼關係?難不成那條龍也化為走屍了?”
蒲新酒蹲在門口注視著門外擠來擠去的走屍,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宴收回了在他背影上逡巡片刻的目光,抿著唇,有理有據道:“師兄去檢查過了三江城四角的陣法,那根本不是什麼損人陽壽的陰邪陣法,而是一個阻止城外人進城城內人出城的陣法,是你布下的吧?”
“你好像也就騙了我這件事,其他的都是真的。城中的人仿佛戲劇裏的傀儡般,每天每天都在重複著相同的生活,說著相同的話,做著相同的事情。說的好聽點,確實可以稱之為歲月未侵之城。”
溫無坐在桌邊靜靜聽著,若有所思地摩挲著茶杯口,背後長劍在夜晚中散發出奪目紅光。
“實際上是有人將三江城活生生變成了一個人間地獄,使得城中人被天火焚燒後再跳河溺死,這是懲戒。有人設了陣法,讓城中百萬無辜百姓活了死死了活,不入輪回,循環往複地折磨著,對吧?”
“溫無,這座城到底怎麼了?”
謝宴一口氣說完後,目光灼灼地盯著眼前麵冷心熱的道人,盼著他給個解釋。
“謝宴……”溫無突然出聲喚他,言語中增加了一絲悵然,他繼續道,“你有沒有想過長生?”
長生?他們都是道門中人,修的自然就是順應天道,長生不老……
“你相信嗎?”溫無伸手抵著眉心,唇邊帶上掛上一抹嘲弄的意味,諷刺道,“這座城的人可是一點都不無辜,現在他們都如願以償地長生了呢。”
長生?謝宴驚詫地望著他,這——這般渾渾噩噩,毫無意識的走屍已經根本不算是活著的人了吧。
“謝宴,以前三江城不是這樣的,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城中異常繁華,客棧的店小二手腳利索,還沒有染上風濕。”他薄唇微啟,娓娓道來,“但是就從護城河淹死了一個小乞丐以後,一切變了——你果然來找你的龍鱗了!”
“什麼人?”蒲新酒立刻站起身,欺身擋住門口警覺地注視著來人,深紫色的外袍下擺在空中飄蕩。
透過蒲新酒的身影,謝宴隻能依稀辨認見來人和蒲新酒差不多的身形,隻是身姿單薄到仿佛隻剩骨頭,一身漆黑的外袍與冪離似要將他隱進夜幕裏。
蒲新酒扭過頭,立刻對謝宴擠眉弄眼。謝宴也秒懂了他的意思:不是活人,於是回了他四個字:靜觀其變。
也並沒有在來人身上感受到任何殺意,謝宴心下稍微放鬆片刻。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這個一身黑的人灼熱的視線似乎在蒲新酒身上停留了許久……許久……
對方確實佇立了很久才緩緩開口,他的聲音清亮,聲線介於少年人的稚嫩與成年男子的沙啞之間,若是忽略尾聲中的難以掩飾的一抹粗厲,該是十分動聽的。
“這座城毀在我手上。”他虛弱咳了幾聲,像是病痛纏身的耄耋之人,道,“我叫遠清,是三江城的龍。若是你們想知道三江城的故事——聽溫無講不如由我親自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