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從考試場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因雨勢的緣由，都來了酒肆避雨，交流著試題內容，有人高談闊論有人大聲爭辯，有人黯然傷神，唯獨穆清與雲澤似不受影響，宛如置身清幽的林間，怡然自得。
    突然有一人衝進酒肆，隨後青衫男子走進。先衝進酒肆的男子，一聲灰衣，一雙黑色的已然濕透了的布鞋，灰衣上還有著幾個大大小小的布丁，應是寒門子弟的一員。
    此人一進門拍拍衣服便開始碎碎念，什麼該死的雨啊！布鞋要爛了，沒錢買鞋啊！說完環視這間小小的酒肆，見穆清與雲澤一桌隻有他們兩個人，便嬉皮笑臉湊了上來。
    “兩位別介意啊！沒位置了，擠擠。”
    穆清指指青衫男子：“他那還空著。”
    確實青衫男子一人獨坐一桌，雖有著空位卻無人上前，其餘後來之人寧與他人擠擠也不願與青衫男子一桌。而青衫男子也自顧自喝著茶對此情況並無半分在意。
    灰衣男子抽抽嘴角：“他那？還是算了吧！”
    兩人不解，雲澤笑問：“為何？”
    灰衣男子頗為自來熟的為自己滿上了一杯酒，一杯酒下了肚，舒爽的舒了口氣才緩緩道來：“兩位可知淩家？”
    穆清點頭道：“東萊最大的鹽商淩家。”
    灰衣男子又滿上一杯酒：“是的！這位青衫男子便是淩家的小兒子淩睿。”將酒一飲而盡。
    灰衣男子又頓住了，滿上一杯酒，雲澤皺皺眉，伸手將灰衣男子的酒杯那了過來。
    灰衣男子撇撇嘴：“真是沒耐性，好吧好吧！我一次性說完。”
    “這淩家有五個兒子，這淩睿是最小的，也是最聰明的，可惜是庶出的。但是淩老爺很賞識他，也把淩家的生意交給他打理，畢竟上頭的四個哥哥都不是那塊料。今年開春，淩老太爺突然離奇死了，是被淩睿的匕首殺死的。這淩睿便下了牢獄，所幸後來有了人證明案發時淩睿並不在現場，才免除了嫌疑。淩家繼任的長子，便把淩睿趕了出來，淩睿沒了錢，在揚州也沒了容聲之地，便來了長安參加此次的朝試。”
    穆清輕扣桌麵：“那淩睿來到長安為何受到你們的排擠？”
    灰衣男子忙道：“什麼你們！我可沒有排擠啊！我這叫敬而遠之。”
    雲澤點點酒杯，灰衣男子接著道：“這淩睿不是沒錢了嗎？這朝試都要三位朝中官員的推薦才能參加。一般是你們這種本來便是官宦子弟自然不是問題，還有我們這種寒門子弟一般是左求右求，低聲下氣，並且非常有才華，才能得到官員的舉薦。要不就是富家子弟直接用錢疏通也能得到舉薦。可這淩睿雖是沒錢了，卻也和我們這些一出門便沒錢的不一樣，可高傲了，怎可願意去低聲下氣求人呢？本是走投無路了，可這淩睿有一紅顏知己，是揚州的花魁，琴棋書畫無所不通，隻賣藝不賣身。這位知己名喚竹雅，竹雅拿出了本欲是準備用來贖身的全部銀兩給了淩睿，淩睿才有了錢得到了官員的舉薦。”
    雲澤與穆清聽聞轉頭看向淩睿，淩睿依舊神色坦然，慢慢喝著茶。
    灰衣男子趁機拿過酒杯，一飲而盡接著道：“所以這麼一個本來富貴後來貧窮的人，和富家子弟來往不妥，和我這樣的窮苦人士來往有些格格不入。而且他還是一個吃軟飯的，寧願靠一個弱女子的救濟也不願低下那顆高傲的頭顱，自然是為我們讀書人不齒。且他本人也獨來獨往不喜交際，自然就形成了今天的局麵。”灰衣男子搖搖頭，口中嘖嘖嘖道。
    雲澤又叫了一壺酒，將酒推至灰衣男子身旁笑問：“那麼你呢？怎會知道這麼多？”
    灰衣男子拿過酒壺：“這次來參加的秋試的江南子弟不少，這淩睿的事自然不是什麼秘密。至於我嘛！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小乞丐，混跡市井，流浪街頭，年少時受了別人的一點恩惠才有了今天。本質上還是一個丐幫成員，見笑了見笑了。至於我的名字，初十的殿試，就知道了。”衝雲澤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