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之爭 生死劫,畔月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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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當空,天上幾縷星光印下,當真是月明星稀之像。
畔月江頭,一片淒清之景,縷縷寒風攜著月光吹在一片安寧的江麵上,泛起點點漣漪,這像極了一位平靜的老人吸了一口寒煙後的顫抖,一道道水紋無序似有序,透著寒意許許,似是在彈一曲離殤!
寒風凜冽的吹著,江麵一片波光粼粼,江邊一席蘆葦颯颯。
水中倒映著月影,若極目遠望,月的輪廓大致清晰可見。幾顆蘆葦三三兩兩的映在水中,仿若一劍,亦長亦短,亦銳亦鈍,似悲憤,似膽怯,似勇敢,忽的,風大了許多,還未覺寒冷加之於身,便見江麵一片恍惚,江中之月,竟已變的時圓時缺了,似乎真是這蘆葦,將天上之月擾的不清靜了!
“踏踏,踏踏!踏踏……”幾度馬蹄聲從四麵八方傳來,似是與這一片寧靜格格不入。又像是極力應和這片寧靜,倒也可愛,到也可笑。江上,寒風似是不甘這馬蹄聲的出現,卻又是大了幾分力度;江中,流水似是不甘這寒風暴扈,卻又是多了幾分徜徉;江邊,蘆葦似是不甘這一切的嘈雜,卻又是多了幾分舞姿!
馬蹄聲愈來愈盛,塵土不知飛揚多少?寒風裏流蕩著的滿是塵土被踏過的氣息,在這片廣闊天地,伴著江流砥過石川的清脆;寒風吹過蘆葦的哀歎;馬蹄踏過塵土的決絕,一曲“畔月別”悠悠響起:
畔月別過不宜別,幽草江邊幾度蝶。
何處幾許江花謝,一襲江上寒風冽。
馬蹄踏踏催人斜,蘆葦颯颯舞離別。
生焉有之幾度別,別時亦有幾許劫!
不知何時傳來一聲尖銳的語調:“你這四個賊子,休要再逃,縱然今日你再高修為,也是無濟於事。”
“踏!”語畢,伴隨著最後一聲馬蹄停止,寒風驟然停了,瞬時間,一片寂靜,靜的駭人,就像是疾風驟雨之前的平靜罷了!
伴著月光,畔月江邊已是多了四道身影,一人一騎煞是豪邁,最左邊一人手中空無一物,卻是生的一雙修長的手,眼中掛著陰柔,但並不是那種讓人厭煩的神態,應該說是一種謀算天下的睿智,向右望來,一雙亮麵銀刀就這樣置著,他的主人麵相粗獷,眼中充斥著豪情,再向右,此人一臉笑意,眼力麵畫著一抹玩世不恭,最主要的是其背後的一柄長臉,在月光下,閃著銀色的劍光,肅穆至極,與其一臉笑意截然不同,最後一人,手中同樣沒有武器,雙手同樣修長,臉上刻畫的乃是眉星劍目,眼中發出淩厲的光芒。
距畔月江幾十丈左右的地方,一襲黑衣蒙麵,亦是一人一騎,整齊劃一,在月光下竟看到些許容顏,可見其謹慎之極。
“哼,一群烏合之眾,莫非是不想活了?若非我兄弟四人受傷,爾等現在還能談笑風聲?”粗獷之人聲音甚是洪亮,大刀揮起,用無可睥睨的刀勢驚起一線塵土,當真如絲線一般,在空中飄了許久,才落入塵埃,由此可見,其心之細,遠不能以外貌定奪。
其餘三人皆是沉默著,任憑江上寒風拂起衣袖。
“大哥,二哥,四弟,你們倒是表個態啊,咱們縱然是死,也要戰死啊!”手中銀刀又是隔空揮舞。
“哎,三弟啊,莫要嗔怪了,無論如何都是逃不過了,咱們四人之傷已經傷及根本,今日就算逃過此劫,也是活不了多少時日了,還不如少些殺生之念。”四人之中居最右一人搖頭啞笑道,但眼中淩厲卻如何也是揮之不去。
“大哥,這,這這……哎!”大刀又是一揮,塵土一片飛揚。
“不愧為四聖之首啊,這等度量,我敬你,你放心,我會給你們一個痛快的!”黑衣人中似是領頭一般的人,聲音似是偽的更加妖異,當真是聒噪至極。
“如此,我們兄弟四人命局已定,隻不過,在臨死之前,可否讓我們死的明白些。”四聖之首被稱作大哥的那人抬起臉,看著遠方江上的一片朦朧月霧,眼中滿是暢然,似乎心中已有定奪。
“大哥說的對,死,已成定局,不知可否揭下爾等的麵紗,讓吾四人,死的快意明了些。”背負長劍之人收起一臉的玩世不恭,變得嚴肅起來,一雙似劍的鋒芒自眼中射出,望著一襲黑衣人,漸漸的,那一抹劍意也變得柔和了,似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哈哈……”那黑衣人的聲音愈發的妖異,似是故意為之,笑罷擺手道:“也好,今日你四人,必死無疑,這麵紗揭下來又有何妨!”
隻見他慢慢的掀起臉上的黑紗,一點一點,似乎是為了保持神秘,又像是嬌羞的少女一般膽怯,說不出的怪異湧上心頭。
終於,黑紗緩慢的揭出雙眼,四人之中居最左那人冷哼一聲,眼睛如蛇信一般掃過,雙手抓扶著空氣,在其掌間拂過之處,空間都瀕臨破碎,一條條空間裂痕在指尖龜裂開來,指尖閃爍著妖異的黑光。
“老四,切莫動手,咱們的敵人不止這個,在等些時辰,若現在動手,咱們四人精心籌劃的事情可就偏離預算了。”四人之中居最右一人,通過靈識傳音道。
終於,麵紗飄落,寒風卷著一縷黑紗,在江上飛舞著,似眷戀,似不舍,似雀躍。
“是你!”畔月江邊四人,同時張大嘴巴,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哈哈,沒想到吧,你四人辛苦打下的根基,卻被我挖了個空。”聲音正常了許多,但黑紗揭去的這副容顏還是妖豔的讓人不忍直視。
“不愧是陰麵智囊,這等算計當真了得,虧我兄弟四人如此信任於你,卻沒成想,禍起蕭牆,祝我們兄弟四人成事的人是你,諱莫如深的也是你,如今,倒打一耙的也是你,你,你這是為何?”背劍之人,亦是四人中的老二,眉頭緊鎖,片刻後,一聲歎息,似是悵然,似是無奈,似是決絕!
“嗬,我被人叫做陰麵智囊,智是一麵,到陰麵卻並不僅僅是因為我的性格陰柔,我助你們,隻是一時興起,略施小計,如今,興趣全無,自然要將你們打散,哼!我這一生注定要不斷的算計別人,隻要不把自己算進去,那麼,我就是贏家。”說完皮笑肉不笑的抽了兩下嘴角,陰翳的眼神望著遠方一片朦朧。
“既然如此,你身後應該就是影堂的人了。”
“自然是。”陰麵智囊揮了揮手,幾百黑紗兀自隨著寒風飄起,畔月江上,久久不能飄過,似無奈,似絕望,似訣別。
“大哥!這些兄弟們?”老三吼道。
“他們,亦是被逼的啊,親情至性,孰能不從,不從便是泯滅人性。”四人之首的大哥眼中一片溫柔。
寒風又大了許多,畔月江邊四人,背影蕭瑟,卻宛若天神一般屹立不倒,四人對麵,一襲黑衣人,本應都揭去了黑紗,卻仍有一人沒揭,站在陰麵智囊的右上方。
“哼,對麵那個什麼陰人,鳥人,為何還不讓你右手邊這人揭黑紗,難不成我們與影堂的兄弟們見一麵都不成嗎?”老三將大刀倒置,一下插入土中,仔細看的話,已是半丈有餘。
“嗬嗬,暗堂?呸!”黑紗之下的那人碎了一口唾沫哦,“你四人還不配讓我揭!”
“二弟,靈紋圖騰之術,你最擅長,速速辯一下這黑紗之下的出處所在!”大哥依舊淡然,無一絲訝異,靈識卻早已活絡開來。
“嗬嗬,好大的口氣!不知閣下出身何處,可敢與吾眾透之一二。”四人之中的老四盯著黑紗,似是要將這黑紗望穿。
“哼!”黑紗之下的人冷哼了一聲,“嗯?你們敢查我的出處……”
兄弟四人,如今皆是冷汗如雨落,運算靈紋,查處天道,這黑紗之下的人竟也能有所察覺,可見其之高深莫測。
“你知道又何妨,我就是要推出你的出處,你今日既然蒙麵現身,便一定是不想惹人耳目,所以,你此行來收剿我兄弟四人,必然也是暗地裏的行動,你不能被一些人發現了你的到來,是也不是?”四人之中的大哥侃侃而談,臉上哪裏有一絲驚慌。
“我們兄弟四人,今日多半是要哉了,這人八成是其他位麵的高手,咱們準備那一招吧!”四人之中的大哥靈識傳音道,但表麵上依舊神情自然,沒有一絲驚慌。
“不錯,你很聰明,我的確是不該來此處,不能來此處。“黑紗之下似是感歎般的搖了搖頭,忽然,眼神一暗,猶如一顆洗盡鉛華的玉石收起了鋒芒“但是,我有必須來,那件事……嗬嗬,我可不是迂腐之人。”
下一瞬,黑紗之人卻已經是來到了四人麵前,毫無聲息的,“今日,你四人必須死。”黑紗之下的人肯定道,不多時,竟又多了幾分猶豫“否則,我來此處是為何?”本是殺氣騰騰的話語,竟變成了自問,好生矛盾。
“噗!”老二一口鮮血噴出臉色瞬間蒼白,手指打著顫。
“二弟,二哥!二哥!”畔月江邊三人同時喝到,如此兄弟情深,畔月足以明鑒。
“無妨無妨,不礙事。”盡管極力擺手道無事,但臉色依舊蒼白,長劍也自主的亮出,神光護著主人周身。
“哼,記住,有些人是你們不能查的,也是你們這片天地查不起的!”黑衣人冷哼之下,滿是狂妄。
“二弟!”大哥望著背負長劍之人,那人苦澀的搖頭,滿是無奈。
“這片天地規則甚是簡陋,你們查不出我的!”黑紗之下盡是不屑。
“看來,你知道的東西很多啊。”四人中的大哥雙手向後背起,正麵,看不出任何端倪,但其實,他的手在向後背起的那一瞬間便完成了印法,不到半息之久。
“拖延時間?沒用的。的確,我知道很多,我知道你在結印請救兵,知道你們並沒有受傷,但是,這些計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毫無花哨可言,一擊則潰罷了。”
“什麼?他們沒有受傷?這不可能,我明明下了不解之毒,並且極力追殺,這……”陰麵智囊滿臉疑惑。
“你還是太膚淺,連這種淺顯的手段都識不出一二,根本不配智囊一稱,你要知道,天下沒有不解之毒,陰陽相克,有毒便有解,你啊,被這簡陋的規則蒙蔽了。”黑衣人竟開始了諄諄教誨。
“是,大人教訓的是,肖之受教了。”陰麵智囊躬身道。
“話也說的差不多了,你們四人自棄修為,投江吧!也省的我多費些氣力了。”
“話,是說的差不多了,不過該投江的可不止我們四人。”畔月江邊,老大的雙眼在一瞬間充斥光亮,氤氳的氣息迅速擴張開來,這是修為漲破的標誌,緊接著,其餘三人的雙眼都發出了火紅的亮光,亮光中發出攝人的靈能,似是在一片氤氳中翩翩起舞。
“兄弟們,咱們四人一切都已安排妥當,今生還有何求?”
“大哥,兄弟們別無所求,隻求黃泉路上不孤獨!”其餘三人共聲厲喝。
“什麼?不可能,這是什麼?竟有如此強大的能量威懾,我不可能算錯,這片簡陋的天地規則,嗬!我怎麼可能會算錯。”黑紗之下搖頭自語,聲音愈來愈大。
“你的確錯了,錯在人性,你低估了我們,你以為我是在為了活下去結印請救兵,但我卻是在布圖界陣法,現在,印法已結,耐你通天之能也出不去了。”老大厲聲道。
“哈哈,不可能,這種靈紋圖界所構的陣法,根本就束縛不了我。”黑紗之人喪心病狂的笑著自言自語。
“你找不到陣法的出口,因為這座陣法沒有出口。”兄弟四人頭發飄散,淩立在上空中,眼睛皆是望著遠方,甚是灑脫,煞是無畏。
“這是,生死陣?”黑紗之下錯愕不堪,沒來頭的語次無序。
“一步,你便永久的錯了。”以四人為中心,天地能量如潮汐般湧入這片空間,天地為之變色,“生死陣,死不複,以魂入骸,啟——”
“不不,不!”黑紗之下滿是慌亂,竟開始嘶吼,“殺了我,你們的孩子也會被殺死的!”
一道道無形似有形的屏障將這一片畔月江遮住,將聲音慢慢消散,屏障內,瞬時刀山火海,瞬時雷芒萬丈,瞬時天崩地裂,這,便是生死陣,屏障之外,屏障之外,一切還是那麼的靜謐,時而傳來風的蕭瑟,時而傳來水的粼粼,但再也沒有了馬蹄踏踏的那抹決絕。
“哼,我們的後代若是自強,斷然不會被你們所殺!”生死陣上空,似是四雙眼睛向下俯瞰一般。
生死陣外,一襲黑衣被落日餘暉拉的很長,他們佇立著,守望者,一行行熱淚灑下。
畔月江上,緩緩的似乎又唱起了那一曲——畔月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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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焉有之幾度別,別時亦有幾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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