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葉一枝花 第十五章 桑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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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間繁華皆為虛妄,一日又複一日。
晨時過三,薊州此時的陽光最好,照得是不燥不悶。
“好久沒見過這樣的薊州了,真美。薊州雖說隸屬中原但也曾屬西域的一部分,她沒有中原的山清水秀,但似金的黃沙還有那種熱情如火的風俗人情,可是中原這邊沒有的。啊,說錯了一點,我們的皇上可不就是西域人。”
從汶域回來的沃野跟李竭南一行在客棧二樓的雅間靠坐,窗外的遠方是無盡的黃沙,上空有孤鷲盤旋而飛,他自言感慨。
餘琴靠著玫梟神情懷念,她回憶道“是啊,我們初識就在這薊州的度關,那會還是戰火紛飛,主人也是真真的稚嫩卻又狠戾得像隻凶獸,一人帶著狼群就橫掃了陀闍迦納的一支軍隊,我們都習慣了主人的淩厲,那會蘇德可是剛編入我們隊,看他平時都一副沉悶的模樣,突然露出那種不可置信的情緒,可真真讓我們笑了一整晚,從那以後啊,蘇德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證明他的死忠了,活像個。。嗯中原人說的。纏郎?。”
餘琴身子微起掃看了一眼又疑惑的問“話說蘇德不是也來薊州了,他人呢?
玫梟偏頭看她一眼,餘琴竟然看懂了他的意思,閉了聲。
“哈哈哈,什麼饞郎?蘇德天天很餓麼,那可真慘。就他那麼悶的人,可一點都不好玩兒,如果尉嵐在那才叫有趣。”
“他一定能說上三天三夜,那口水話比於闐的樨河水還要多,我可聽他講犀牛角的故事聽一周呢,什麼燃起來,就見鬼了。”
霜雀自作聰明的打著哈哈邊瞄著李竭南神色,發現看不出什麼,越說越口無遮攔。
玄鶴是真的聽不下去了,拿起雞腿就往霜雀一張一閉的嘴猛的一頓狂塞
“是雞腿不好吃還是怎麼的,屁話那麼多,你閑時多學學咱家小公子的乖巧!不要張嘴就亂說什麼,胡裏嗎湯的。”
霜雀也就不說了用手接下雞腿就開始啃。
方炎生當然乖巧這幾日大半夜都不睡,熬得比貓晚晨時還要死皮賴臉的跟李竭南早起。
李竭南管教過他,人就是撒著嬌不睡,他最後也就不管方炎生了。
所以這夜貓每天就像此時一樣,扒拉著李竭南的腿就睡到天昏地暗。
霜雀咀著雞腿看了看口齒不清的說“我可不敢睡在主人腿上,想想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餘琴忍不住笑出聲“玄鶴的雞腿啊!也沒能治你的嘴賤。”
沃野不甚在意的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像看不見,聽不到霜雀他們的吵鬧。
他看向李竭南說道:“主人,屬下從接到您的密令便一直在西域探查,鬼鴿出世後確實就駐紮在西域,但是我卻問不出具體方位,當地人都稱他們為中原來的安拉之使,隻要我追問具體的下落,他們都一概閉口不談。”
“安拉之使?普度眾生確實是拉攏平民百姓的好法子,這鬼鴿還未成型也弄不出什麼大風大浪,這事就暫且不談,盯緊即可。”說完李竭南抽出一隻被方炎生抱著的手。
從袖中拿出一片銀葉,這正是上次魏文群的人所拾到的,李竭南特意叫人臨摹了一葉。
“這是信仰神樹貝希姆的焉耆族人所特有的神葉,這葉?屬下略聞了薊州的這一懸案”
“尉嵐也是焉耆人,他確實有一葉,但是。。主人你是懷疑?”沃野拿著銀葉皺著眉頭說。
“不是尉嵐做的,他的銀葉我把玩過,我可記得那銀葉的脈紋。”霜雀用油膩的手,搶過那片臨摹的銀葉看了看又塞回給沃野。
他當初能被李竭南欽選為暗影,就是因為能清晰的記住某些被他摸過的細微,而不是因為他那低微的功力和嘴上的功夫。
霜雀瞧見沃野那很明顯的嫌棄也沒在意“我可沒有包庇,雖然尉基背叛了我們,但這明顯是有人借著他的名頭來混淆我們。”
餘琴附和“銀葉確實是焉耆人的,但焉耆族的武者一般比較擅用的長鞭,尉嵐從前跟我們一同時也是用鞭的,這幾具屍身上很明顯是刀所致下的傷口。”
李竭南聽入耳,平淡的卻說出另一個讓玄鶴等人驚駭的消息。“上次府中遇襲,那蒙麵之人便是尉嵐,不過他用的是劍。”
“什麼!他敢?”霜雀驚賤叫的聲音都變了調,其他人驚訝一瞬又恢複冷靜。
李竭南腿上的方炎生更是驚的彈起。
玄鶴見著立馬打斷霜雀的叫聲冷著臉“你是被閹了麼?”
“主人,你是怎麼認出的?都蒙的死死的!”霜雀不怕死的往李竭南那邊湊。
看到被他嚇醒的方炎生正迷茫的瞪著他?突然就想起那日在轎中被他踹下的一幕,僵硬的又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又看到自家主人也沒有理他,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三個月必殺新縣令的懸案,和尉嵐行刺這兩件事到底有沒有關聯?魏文群那邊目前好像也找不到其他破綻,主人我們該如何下手?”玫梟直擊要點。
李竭南看方炎生醒了,揉了揉麻掉的手給他倒了杯水去去口中的澀又拿了糕點喂著。
一旁的沃野和餘琴衣一副被嚇到的樣子,玄鶴他們卻見怪不怪。
李竭南開口吩咐“嗯,於明死了,沃野你的易容精湛便頂替上去,本王已經讓申屠柞吾擬好旨,是人是鬼,三個月後分曉,至於尉嵐的事先靜候看著。”
“還是主人腦子好,這夠直接的,三個月後就等那凶者來,捉住他!再讓我十八般凶刑伺候他,看他說不說什麼大皇子,二皇子,小皇子,什麼鬼鴿神鴿出來。”
商討完李竭南讓他們各司其職繼續喂著方炎生。
沃野走到門前突然停下腳步開口“主人,尉嵐曾經與我說過,他的信仰是你,可是他卻背叛我們,我在籟州城遇到他,我問他為什麼,他隻說初心已變,但是我不懂。”
“人之常情,所謂初心不過是當初給自己欲望的枷鎖,欲望不欲望無非善惡,答案一切都呼之而出,人生取決自行之道。”
李竭南垂眼,一顆顆的剝著杏仁,看到方炎生張嘴便扔進他嘴裏。
“當初我們在邊荒戰守,守住一個又一個阿莫克的土地,雖然艱苦但聽到善良的農民,熱情的老婦人為我們歡呼就會感到開心”
“我們那時相親相愛沒有勾心鬥角,沒有間隙,可是為什麼戰事平息了,我們卻都變了?主人權利真的那麼重要嗎?真的。。。真的不迷茫嗎?”
“本王一直清楚自己想要的,至於你們跟不跟隨,不強求,但如果背叛我又被我抓到了,那就下地獄。”李竭南冷淡的輕聲說。
手中的杏仁碾碎了一顆,粉狀的灰隨風迷了方炎生的眼,方炎生微眨雙眸。
“我不會背叛主人的,但是我請求主人你能對尉嵐手下留情,我。。。”
沃野向李竭南跪了下去。李竭南這時才回眸盯他一眼又繼續剝著。
“真難看,下去吧。”李竭南依然冷淡輕聲。
沃野咬了咬唇站起,深深的向他行了一禮,推門離開。
“權利是什麼?”方炎生坐好撐著頭看李竭南。
“教人生死的欲望之源。”李竭南看他迷茫的神色“你懂什麼,無憂無慮多好。”
方炎生靠近伸手輕點李竭南的唇“無憂無慮也不好,那你也想爭嗎?”
“不想,但必須得爭。”李竭南拿下那隻作亂的手,打破冷淡似,低笑著說。
“為什麼?”方炎生再次伸手不過這次是掩住了他的雙眼。
“因為人生如戲,幕幕需自演。”
“哎哎哎,玄鶴你說你說,尉嵐哪來的熊心豹子膽敢去刺殺主人。”霜雀一副八公到不行的模樣,拉著玄鶴的手使勁晃。
玄鶴被抖得臉都要震沒了,一把甩開他不愉的回“你都說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你問我是在找茬兒嗎?我看你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的蠢貨,敢在主子麵前提尉嵐。”
“我不就腦子一抽就說出來了嘛。”霜雀悻悻然的假笑。
玄鶴不屑的啐他“你再這樣,遲早有一天會因為嘴賤而被人打死。”
“啊呀呀,妾身每每看你們吵,心情就真真的好了呢。”餘琴遮著半張臉在一旁笑道。
霜雀原本是要罵玄鶴的聽到餘琴這婆娘所說硬生生掉了個頭“哼,疊字老妖婆。”
“臭小子!你再說一遍!”餘琴不顧形象的抄路邊的盆栽就要砸霜雀。
街上人來人往,路過的人對他們指指點點,當下玄鶴的臉都綠了紅,紅了綠,玫梟卻依舊冷淡的看著餘琴鬧。
“喲喲喲,這不就好了,老妖婆不疊字啦,啊啊啊啊~玄鶴救我!”霜雀看到她真的想砸過來連忙向玄鶴身後躲。
玄鶴跟一旁沉默的玫梟交換眼神,玫梟便從餘琴身後抱住她拖走,餘琴單手提著半人高的盆栽,空著的手胡亂的拍著抱她的玫梟,玫梟的臉都被她拍得變形。
“哈哈哈,大力老妖婆,怎麼扭得像毛毛蟲!”霜雀弓著身笑得直抽抽突然腦中一白昏了過去。
“可閉嘴吧你!”玄鶴無可奈何的出手打暈了霜雀,他向玫梟點點頭便扛著人走了。
玫梟看人走遠後才放開懷中的餘琴。
餘琴咬牙切齒的轉身仰著頭指著他開罵“你真真的無用,死呆子,臭呆子。”
罵完還不解氣的,她踮起腳試圖與玫梟平視,發現無果便蹦起來繼續罵“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都不幫我罵那個嘴賤的鸚鵡!臭呆子!”
她說完氣呼呼跑走,玫梟漠然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