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希望下次有機會。”夜殺從善如流道。
    等龍凜一離開，夜殺的神色便陰沉了下來，“出來。”
    “大人。”陳科領著幾人的身影從樓道方向閃現。
    “裏麵還有一個活口，處理幹淨。”夜殺說罷也消失不見了。
    “組長，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啊？”陳科的幾個手下圍了過來，這次被叫來的匆忙，他們也才剛剛趕到這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陳科走進門觀察了幾眼暈過去的女孩，衝著幾人擺了擺手，“不要想了，大人如果要弄死她還等得了我們來收拾？”隨手順勢抹去了女孩近幾天的記憶，“查查這女孩的身份，好好把人送回去。”
    “是。”
    ……
    “啪！”郗夜白一巴掌拍到辦公桌上，怒道：“這張，還有這張、這張，睜開你的鈦合金眼給我看看清楚。”
    “看、看清楚了。”樂熙文站得筆直，聲音有些發虛。
    “你，還有你！”郗夜白指了指他和一旁低著腦袋看不見表情的張榮，“這個月的獎金沒有了，直到你們扣完這些罰單為止。”他的心在滴血啊，天知道他收到這些罰單時被迫交款的心情。作為管理局的財務部長，管理局一直以來就隻會出不會進，一溜赤紅的賬麵簡直讓他這個部長毫無用處。
    “報告老白！我有話說！”
    樂熙文一聲大吼，把他唬了一跳，不悅的翻了個白眼，“你還有話說？”
    樂熙文抓了抓腦袋，瞧著郗夜白的臉色沒有黑到剛才那種沉度後，就大著膽子繼續喊道，“我這算是因公造成的損害，能不能申請經費報銷？”他剛才沒記錯的話，那七八張單子加起來有五位數了吧？照這種扣法，他預計今年隻能吃得起泡麵了。
    “因公報銷？你還有臉說這個？”郗夜白一直以來自詡貴公子的形象完全不顧了，擼起袖子就想揍他，可惜眼前被張榮擋了去。“怎麼著？你也是來叫屈的？”
    “沒有。”張榮搖著頭，他臉皮沒有樂熙文那麼厚啊，某些事上他還是有底線的。“你把他揍了，說不定還要給些醫藥費什麼的，不劃算。”
    “他敢。”郗夜白瞪眼。
    “他平常肯定不敢。”這不是未來會缺錢的很嘛。
    郗夜白莫明的就看懂了張榮意思，揍人的架勢倒是不擺了，隻是餘怒未消道，“看看你做得好事，上門查個案子人家裏的牆被你們拆了不說，還把受害人頭開了瓢，現在、立刻、馬上想辦法去醫院道歉，讓施朗撤了起訴，要不然你們倆不要回來了，聽到沒？”
    “聽到了。”樂熙文、張榮兩人一臉菜色，蔫道。
    ……
    暮色四合。
    從後牆路回來，龍凜休整了一下就開著車子出了門。
    本來忙碌了這麼多天，想在家裏休息休息，洗漱了一番反而精神有些亢奮。他一向不是個心思沉的人，但夜殺這次見過後就感到有些焦躁，這個人身手深不可測，心思詭異難懂，為解決管理局危機，他與之合作，卻也是將把柄送到對方手上，而當時的情景，他也沒有第二個選擇。
    這種手段，讓他太過熟悉。龍凜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他又想到了那段不願回想起的過去。
    “阿凜？”他怎麼會在這裏？這個時候？顧臻望了眼天色，有些擔心的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問道。
    看到突然出現的某人，龍凜被問的神色一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裏，隻是一開始想找個安靜點的地方想事情，不知不覺得就驅車來到了醫院。
    沒等到龍凜的回應，顧臻的目光暗了暗，不太自然的露出一絲微笑道：“我正好提早下了班……”
    他抬眸朝他偷偷看去，從龍凜麵無表情的麵容上，顧臻沒辦法了解到什麼，隻能疆著笑臉繼續解釋，“今天科裏沒什麼病人，所以我才沒有那麼晚離開。”或許是龍凜一直的沉默讓他誤以為不相信，想到今天的這個又一個“巧合”，他有些懊惱的咬著唇暗暗怪自己上來的太過突兀了，隻是看到龍凜好似心情不好的樣子，忍不住……
    “我……不妨礙你了，先走了。”男人背過身慢慢離開，清秀姣好的麵容露出一抹憂傷。
    這時，龍凜才將目光望了過去，明明隻是一個背影，卻再也無法找到過去的熟悉感。龍凜的眼神有些黯然，心裏不由得冷笑了一聲，變化得又何止是樣貌。曾經他以為自己最了解的人，就是這個男人，可到後來才明白，他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人。
    “在哪？”從上衣口袋拿出手機撥了號，龍凜問道。
    漫天的硝煙，四周都是被炸毀的建築殘骸。入目的高聳的火焰竄起，像旋風一樣卷進空中，爆炸的碎片和貼著人臉掃射而過的機槍彈藥，將整個世界變為了兩種顏色，彈炮射出濺落的灰黑與灰色土地上鮮紅奪目的屍體。
    戰壕中僅剩下半個身體攀爬的“瘦猴”，肩靠肩掩互對方卻早已死去的“秋吉”和“鐵熊”，還有仍舊在戰鬥的不足三人的小隊其他人。以及，向從他們後方射來的黑槍……
    “不，不可以。”昏暗的燈光下，龍凜緊閉著雙眼躺在床上，半身被炸的血肉模糊的戰友，還在滿臉是血的祈求他給個痛快……
    “龍凜！龍凜！”
    龍凜的神智在夢境和現實中翻滾跌宕，戰場？不，不是……昏昏沉沉間感到有人在耳邊呼喚他的名字。
    忽地，龍凜睜開了雙眼。“陳醫生。”看著眼前的人，龍凜心神一鬆道。
    “你還好吧？”溫柔的聲音出自一個五官清秀中透著俊俏的男人，他站在床邊關切的望著他。“如果不適應的話，就跟我說一聲，我把治療的方案再進行調整。”
    “還好。”龍凜前額散落的發絲濕漉，他在嘴裏嚐到了一片鐵鏽的滋味，克製住內心那股嗜血的瘋狂衝動，看向陳禹道，“現在什麼時間了？”
    陳禹笑了笑，沒有急著回答，從身後遞來一杯泡好的咖啡，“沒有多久，這次我試著讓你進入了更深的催眠狀態，但是你的反應來得很強烈，我隻能提前讓你回到平常淺意識狀態。”
    “多謝。”龍凜坐了起來，接過咖啡。
    “能夠達到深度催眠的狀態，那一定是你不願意回憶到的過去，更是讓你心理承受巨大壓力的重要因素，我隻能用這種方式，讓你嚐試一點一點的接受它。”陳禹認真的說道，“抱歉，我可能是操之過急了。”
    “這是我自己要求的，你有什麼好道歉的。”龍凜看著眼前的這位發小說道。陳禹年少時為了放棄從軍跑到國外鑽研心理研究，差點沒把他爸氣死，沒想到十年前在龍凜出事後，也是他第一時間陪在了龍凜身邊，降低龍凜防備心理願意進行治療。
    “晚上十九點二十分。”陳禹示意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龍局長，為了你這位老朋友本大醫生可是餓著肚子忙到了現在，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讓你請客填飽一下肚子？”
    那刻意裝作的可憐表情讓神情還有些恍惚的龍凜哭笑不得，“當然可以。”
    陳禹滿意的笑笑，“那地方我定咯，我可得好好想想哪裏能把你吃窮。”
    “隨你。”龍凜失笑道，臉上也恢複了一貫的冷靜。
    “那還等什麼，你起來，我收拾收拾咱們就出門吧！”陳禹忙道，去衣架邊取過外套遞給龍凜。
    “走吧，去哪？”穿好外套，龍凜準備妥當。
    “去……先不告訴你，左右你這位司機也跑不了。”陳禹狡猾的笑了笑，眼光劃過之前倒給龍凜的那杯沒動過的咖啡上，“怎麼沒喝啊，口感不好嗎？”
    龍凜一愣，下意識的回道，“不是，我不喝不慣這個。”
    陳禹也沒有在意，點點頭便和他一道出了門。龍凜開著車一路載著陳禹，在一家法式餐廳門口停了下來。
    “這裏新開了一家法式餐館，好久沒嚐到這麼正宗的法國菜了，可饞死我了。”陳禹一下車就給龍凜介紹道，他大學和研究生都是在法國讀的，口味早就隨了那邊，回國這麼多年都還沒有適應過來。
    等陳禹下車，龍凜搖下車窗，“你先進去吧，我去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