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顧臻蜷縮著身子，躲到房間的櫃子裏麵，整整一天，他都沒有喝水進食。
    這裏麵很黑，很安全！他剛才又夢見了來接自己的爸爸和媽媽。
    “你不要我了嗎？”恍惚間，他好像聽到了小哥哥的聲音。
    ……
    2021年，清明後的日子。
    很痛，不及你心痛的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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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管理局燈火通明。
    “……早上六點，在新四路又發生一起碎屍案。死者男性，年齡在40歲左右，單身獨居。報案人是新四路打掃衛生的清潔人員，他在清掃巷口垃圾筒的時候發現異樣的。”芊麗把這幾天接到的信息整理了一遍。
    “今天是第幾個受害人了？”樂熙文抓了抓腦袋。
    “第四個。”芊麗回道。“你們有沒有什麼要說的？”五天裏麵一共出現連環案件，這在首都算的上是大事。現在網絡這麼厲害，萬一包不住引起市民群眾的恐惶，被老大知道了絕對要完。
    “說什麼？什麼都沒得說啊。”郗夜白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半個身子趴在會議桌上。自從老大去了雲境出差，管理局的日子就開始不好過起來。受害人一個接一個出現，線索是忙上忙下的沒找到半條有用的，他都能想象的到老大回來時恐怖的臉色。
    “一男三女。”李長明翻閱著幾個受害人的照片，之前考慮的女性特征也不對了。“市中心九井街、三環地鐵口、西郊公園路和北邊的新四路，除了犯罪手法相同，案發時間、起因都找不到一點共同點。”
    “十三把屍體驗過了嗎？”郗夜白抬起頭，問向挨著他坐著的男孩。
    男孩看上去還沒有成年，大約是十五六歲的模樣，圓圓的小臉還帶點嬰兒肥，隻是眼睛黑沉沉的，沒有同齡人的靈動。聽到郗夜白的發問後，沉默地點了點頭。
    “行凶者犯案老道，手法也利落啊，這把屍體剖成這樣，不像是個普通人能做到了。”李長明歎道。
    “除了西郊那次還有個懷疑對象，別的案子案發附近連隻貓都沒有。”樂熙文按著鍵盤不知道點了什麼，突然“哀嚎”了一聲。
    “你幹嘛呢，又整什麼風呢？”大家被嚇了一跳。
    “不是，我不是在看上回給你的追蹤器下落嗎。”樂熙文解釋道，“今天人範圍就沒出市中心。”
    “如果算上這次的話，可以排除他了。”郗夜白撇了撇嘴，就是這條線斷了他才傷心啊。
    “咦？”樂熙文盯著他看了會兒，“這麼快就被排除嫌疑了？”之前是誰信誓旦旦的說這人得重點觀察？
    被樂熙文看得有些羞惱，郗夜白厚著臉皮把問題指向了他。“你去醫院轉悠了一圈，怎麼就沒長長腦子？”
    嗯？？樂熙文一臉茫然。
    李長明走了過來，往他肩膀一拍。“小子，你就不覺得這個定位有些眼熟？”
    眼熟？樂熙文低頭朝顯示屏看去，首都市……第一醫院？！“這不是……”
    “從淩晨四點，你一直和人家共處一室。他們哪來的做案時間啊。”李長明道。
    “哦、哦~”我就說！樂熙文才反應過來，張大眼睛瞪著李長明。“趕情你來醫院不是為了看我，是為那兩人啊？”不，也不對。幫我做手術的主治醫生，是他們之前重點懷疑的對象？要不要這麼巧合。
    “別不識好人心啊！沒有我，被人發現你傷口愈合的這麼快，指不定把你當妖怪掛出去展示了。”李長明翻了個白眼，從煙盒裏點了根煙。
    第二位死者生前，最後一個接觸且有關係的人就是王峰。他本人還是首都醫科大外科係研究生，除了動機不明外，時間和人設上都非常符合行凶的標準。隻是現場警方提出的幾點懷疑，都被後來到場的顧臻當場辯駁了，這才沒能把人帶回警局。
    還記得當時來管理處轉交案件的警察，就是那天給他們倆做過筆錄的刑警，幾次談到了當時奇怪的現象，比起在現場吐地麵無人色的王峰，同樣見到當時慘狀的顧臻，不僅冷靜的連眉頭都沒皺下，還很淡定從容的找出了自己學生不是凶手的關鍵證明。
    調查過後，他還是市第一醫院名氣不小的外科醫生，這也是不得不讓他和老白在意的地方。
    “鈴鈴……”
    一陣清脆的電話鈴響起。
    “你好，管理局。”芊麗走過去道，“什麼？……我知道了。”
    電話一掛，芊麗趕緊報告：“市一醫院宿舍大院，發現了一袋碎屍，懷疑是新一起連環碎屍案。”
    眾人麵色一變，特別是樂熙文，抱起腦袋就往牆上撞。“死了死了死了”他們這麼無能，老大回來就死定了！
    李長明的臉色也十分不好，“報案人在哪？”
    “報案人是市一醫院的醫生，叫顧臻。”
    ……
    “顧醫生，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麵了？”郗夜白拉過凳子，示意顧臻坐下。
    顧臻輕輕“嗯”了一聲，“我也沒有想到。”
    穿過層層的安檢範圍，顧臻這一次被帶進一個四麵白色大牆的房子。房子周圍很是荒涼，一路走來都沒見到其他人。被安置在某個房間的顧臻，有足夠的時間端詳這裏的環境。
    “因為最近案件較多，顧醫生，不介意吧？”郗夜白輕笑著開口，似乎又意有所指。
    “當然不會。”顧臻回以一笑，幹淨清澈的眸子裏，找不出半絲陰霾。
    一時看得郗夜白愣了愣，半晌才拿出一旁的本子準備記錄。一般這種筆錄警察那邊也有，隻是管理局接手後的案件必須重新調查備一份，雖然耽誤了些時間，但至少可以杜絕被第三方帶溝裏的可能。
    “你和受害人認識嗎？”
    顧臻想了想，“認識。”
    “你和受害人的關係是？”
    “我們是同事關係，在醫院同科室上班。”
    “同一個科室的話應該會很熟悉對吧？”郗夜白突然問道。為什麼剛才停頓了那麼久。
    “應該是。”顧臻有些不確定道，惹來郗夜白不解的眼神，隨即解釋了下。“我平時對不太記得住不熟悉的人。”特別是醫院，病人多、工作人員也多。
    哦哦，郗夜白表示理解。臉盲嘛！
    “晚上七點前，我把學生王峰送回他家後，就返回了我住的地方。”
    他住的公寓就在市一醫院的職工樓後麵，顧臻作為醫院引進的高資人才，又是醫院近年來重點培育的對象，所以單獨分配給他一套100坪的公寓房。可惜房子雖大，他平常也沒有什麼朋友，除了他以外，公寓裏也看不到別人。
    在小區門口下了車，沒走多遠就看到王芬在他公寓樓下站著。王芬一見到他，就滿臉欣喜的跑了過來。“顧醫生！”
    “你……”顧臻愣在原地。
    “我打擾到你了嗎？”小姑娘問的小心翼翼。
    “呃，你有什麼事嗎？”
    “我，我可以和顧醫生聊兩句嗎？”王芬走前了幾步，燈光打在精致妝容的臉上透出淡淡的粉色。
    “你今天，應該是值大夜吧？”顧臻終於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了，“不去休息的話等會兒上班會沒有精神的。”他看了眼腕表，差十分鍾要到八點了。
    “你果然有注意到我呢。”王芬一喜，不由挨近了他幾分。“顧醫生，我總覺得自己勝任不了護士的工作。”
    聲音帶著點委屈和驕憨，可惜聽的人是不解風情的顧臻，不但沒聽出她的用意，還有些不自然的往旁邊移了兩步，跟她拉開了距離。
    接下來，他始終沉默著，聽著王芬不停的抱怨工作的辛苦和勞累。他從來不大會安慰人，也不清楚為什麼人小姑娘眼巴巴地跑來這裏找自己說話，也許是真的覺得委屈了吧。
    “你說是嗎？顧醫生？”
    “啊……是。”顧臻一愣神，附和道。沒注意麵前的王芬一臉的憋悶，她說了這麼多自己的缺點，怎麼沒見顧臻上來關懷一下自己，這招以退為進根本沒用呀，還是顧醫生真的認為她就有這麼差勁啊。
    王芬咬咬牙，繼續深情款款的望著他。“可是，可是我也不想那樣子呀。”說著，頗覺傷心的掩麵哭了起來。
    哎？顧臻立在一旁有些莫名，仔細想了想剛才說了什麼話把人弄傷心了，轉念一想自己果然不適合安慰人。頃刻，才幹巴巴的開口勸了一句，“時間不早了，你快回醫院休息吧。”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王芬暗自無語，她才發現顧臻要麼真的是情商低的可怕，要麼就是想欲擒故縱的故意這麼說。算了，反正以後機會有的是，今天她在這裏等了這麼久也累了。“那，顧醫生你也早點休息，我走了啊！”
    “好。”顧臻答的飛快，不等王芬說完，就大步回了家。
    “……”顧大木頭！這邊王芬憤憤不平地跺了跺腳，乖乖的往醫院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