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您這是要去哪呀？”元其見長衣繞過了院子，一路向前，走得極快，忍不住追問。
    “去大殿看看二殿下。”長衣邁著大步，像是被人欺負的小孩，要找大人幫忙。
    “小少爺，”元其趕忙叫他“殿下現在有要事，您還是在院子裏等一會兒，有什麼事等殿下回來再說吧。”
    長衣停住腳步“殿下現在不能見我？”語氣無辜得緊。
    “不敢。”元其可不敢這麼認下來，這些日子二殿下對秦家二少爺的喜愛那是宮裏的人都有目共睹的，他可不敢讓小少爺這麼歪曲自己的意思。
    “那不就行了。”
    “可是。”元其想到二殿下每年祭奠從不許旁人呆在身邊，而至親之人，上至聖上，下至秦家一眾就從來沒有踏足過陳國寺。都說是秦泗對秦綴的態度令人難以捉摸，沒人敢冒著招惹秦家家主的風險來替死人上一柱香。
    二殿下雖然敬重二位長輩，不敢言長輩是非，可殿下對先皇後的感情很深，一意孤行，每年都會過來祭奠。長衣若是貿然打亂這個平衡，他怕，怕上麵的人問罪下來。
    “我知道二殿下在做什麼。”長衣的眼睛一凜，當真生出幾分嚴厲的模樣“爹爹叮囑我，要我為先皇後娘娘上一柱香。”
    元其被他驚住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長衣已經走遠了。
    “殿下。”長衣站在殿門外，裏麵的百座金身佛像晃得人有些心慌。
    “長衣？”顧祉抬起頭，示意法師繼續，拉過長衣的手“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來之前，父親囑咐我要為姑姑上一柱香。”長衣的聲音軟軟的“殿下若是不嫌棄我是一個庶子，便讓長衣為娘娘上一柱香吧。”
    “胡說，”顧祉拉著他進了大殿“什麼庶子不庶子的，你是秦家正經的二少爺。”
    長衣伸手。
    顧祉拿過香，遲疑了一下，沒想到，最後舅舅還是會想起母後。他生在皇城，又是及其聰慧，一些事情雖說不是了解詳情，可也能猜測一二。他從未怨過父皇和舅舅對母後的刻意遺忘，隻是，舅舅竟有一日可以化解一些對母後的仇恨，這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
    秦長衣的到來，像是給了他些許希望，縫隙裏透出的光，若是母後泉下有知，定會開心一些的。
    他還是把香遞給了長衣“你有心了。”
    長衣學著他的樣子對著秦綴的排位拜了三拜，把香插進香灰爐裏。
    顧雲青走到大殿前，看著那個神情嚴肅的小孩。一時間有些愣神，秦綴不是什麼好人，這一點秦長衣應該比他更清楚。他這樣的舉動若說是為了惡心秦泗，可那股子認真的神情實在做不得假。顧雲青自認為對人心頗有些見解，可這個十歲的孩子，委實太奇怪了些。
    心狠手辣，殺人如麻，惡計叢生，欺騙和陷害成了本能。卻又能夠為了真心相交的朋友，給予一個素昧平生的人應有的尊重，這種尊重不是勉強表現按出來的，那股子真，他也是許久未在人身上見過了。
    他的一切行為都不是那種中規中矩的道德約束，這是一個沒有沾染過世俗的小孩。
    顧雲青突然笑了，秦泗把他養在深山之中，什麼規則都沒有教過他。秦長衣自己摸索出了生存之道，這條路上布滿荊棘遍灑血腥，卻從未在他心上沾染半點。
    這樣近乎殘忍的單純，讓人，忍不住想要據為己有呐。
    

    作者閑話：

    二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