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最後一次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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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終了,白衣男子十指纖素,溫潤如玉。他淡淡的撫摸著琴弦,眼中一片清寡,對剛進來的黑衣男子視若不見,仿若未聞。
黑衣男子從進門的那一刻起,身上散發出的王者之氣與攝人的寒氣對白衣男子而言不過雲煙,他何曾畏懼過‘他’!
良久,黑衣男子率先開了口,“霖,你的琴藝又精進了,恐怕這世間在沒人能與你比肩。”
白衣男子清冷的說道:“謝謝陛下的誇獎,怎的今日有空過來看平民這個閑人,今晚不是陛下的洞房花燭夜嗎?如此良辰美景,當真不該放著嬌美的新娘來平民此處。”
語中的諷刺與譏笑顯而易見。
“霖,你可是怪我最近沒來看你?”
他隻希望這個涼薄之人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他的麵前。
白衣男子沉默片刻,淡淡的說道:“陛下多慮了,今日陛下成親,普天同慶,平民一介布衣,拿不出什麼貴重的禮物,如此便祝陛下與帝後,芝蘭茂千秋,琴瑟樂百年。白首齊眉,比翼齊飛。”
冷淡的語調,真誠祝福的話語,舒適得體的笑意,遙遠的距離,他竟是這般的恨他麼?
千梵石磯聽他這樣說,本顯暗沉的臉色此刻更陰暗了,那隱藏在寬廣袖口裏的手緊緊的拽成拳頭,泛白的骨關節泄露了他此刻內心的情緒,似有意解釋道。
“霖,我與菲菲成親事不可免,如今天下看似初定,繁榮昌盛,實則各國明朝暗湧,彼此派細作互相打探、監視,聯盟是為今之計最好的良策。”
難得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字,他深知‘他’是一個惜字如金的人,對人對事從不多言,如今為了她,他在慢慢的改變著。
王玉霖淡然的收回撫摸琴弦的玉手,銀白的琴弦上還留有他指尖的溫度,淡淡餘溫使琴弦散發著如磚石般的星光。由此可見,此琴乃世間難得的絕世珍寶,它仿佛有靈識般,懂得自己主人每一次撫琴的心情。
如今以北冥國在九州大陸的地位,用不著聯姻來穩固各國的勢力,他雖避世於此達三年之久但天下大勢還是能猜出一二的。
帝王與他國聯姻,無疑是看上了人家的公主,自然是喜歡到不行才娶為帝後。
而他,不過是帝王手中的一介玩物與棋子罷了!
他心中很清楚,也早已放下不該有的執念。
隻是他很是不喜此刻帝王的虛偽與做作,曾幾何時,冷酷無情的帝王嘴裏在也不會對任何人吐露真心話了,他曾對他說過,“霖,你是這個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我永遠也不會欺騙你對你說謊,也請你不要背叛我。”
如今,違背誓言,打破承諾,最先背叛的那個人卻是他。
多麼諷刺!
多麼虛偽!
“恭喜陛下喜的良緣,平民便祝福你們夫妻恩,百子千孫,國泰民安。”頓了頓,王玉霖再次說道:“還有,平民避世於此達三年之久,外麵的一切在與平民無半點關係,國家大事不是爾等平民可以知曉,還請陛下慎重。”
除了祝福還是祝福,他也隻剩下祝福了吧!
王玉霖神情淡然,語調平靜無波,對帝王恭敬有佳,卻也拉長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千梵石磯的臉色變了變,很快又恢複如初,隨即勾了勾唇角,剛剛還很陰鬱的臉,此刻卻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他優雅的邁開步伐靠近了王玉霖的身邊,然後來到他的身後,從身後撫上他的雙手,眉宇間似有一股淡笑,邪魅的在他耳邊說道。
“玉霖嫉妒了?”
帝王突然的靠近,溫熱的氣息撩撥著他的耳廓,伴隨著他身上熟悉的龍涎香,手指撫琴的動作一滯,王玉霖感到渾身不適。
帝王如此這般,是采用誘惑之術來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嗎?
堂堂尊貴的帝王,也使用這般下三濫的伎倆,他是該感到榮幸嗎?
曾經為了留住他,仗著他喜歡帝王的這份心意,帝王一遍又一遍的利用這份心意,將他留住,而他卻心甘情願沒有下線的甘願被他利用,隻為想在與他靠近一點點。
如今帝王故技重施,隻是他不想苟活在自欺欺人與美麗的謊言中了,虛無縹緲的愛情不要也罷!
斂了斂心神,巧妙的抽回自己的手,側身與千梵石磯拉開一段距離,傾絕的容顏上寒冷一片,語氣寡淡。
“嫉妒之心為婦人有之,玉霖乃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之身。”
“是呀!可惜玉霖是男兒身,若是女兒身該多好!”帝王仰天長望,附手身後,眼裏露著遺憾之色,有些惆悵的說道。
王玉霖的心上突然像是被匕首劃了一刀,一陣刺痛,鮮血直流,他果然還是無法接受他的男兒之身。
任憑他在如何的控製自己不去在意帝王,可他的一句話還是突兀的讓他的心絞痛難忍。
從他們在一起的那一刻開始,帝王對他總是忽遠忽近,就是因為他的男兒身。
剛開始他還很介意自己的身體,怎麼就投胎變成了男兒之身呢,可是後來他想開了,便也覺得男兒之身沒什麼不好的。
愛情從來就不會局限性別、身高、年齡與權勢地位。
如果對方足夠愛你,便不會在意這些。
很顯然帝王並沒有足夠的愛他。
他是一個有著為世人不恥的怪癖龍陽之好的人,他的愛是純粹的,可在別人眼裏就是肮髒、低賤不堪的,沒有人能接受他這樣的人,更沒有人去愛他這樣的人。
所以他愛帝王一直愛的卑微,不敢奢求帝王太多的愛,隻要有一點點的喜歡就好。
一直以來,帝王固執的留他在身邊,以為帝王對自己多少也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即便他的思想不單純,可當他的心思被帝王知道了以後,帝王也並沒有將他趕走,就自以為是的認為帝王也是像自己喜歡他一樣的喜歡自己。
不然,為什麼要把有那種想法的自己留在身邊呢?
現在想來,不過是自己還有利用的價值吧!
他是北冥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也是天下人人敬仰崇拜的大儒,更是一個偉大的兵器發明家,除了這些,他還有一副可魅惑世人的絕美皮囊,擁有他等於擁有了全天下最大的財富與最強的武器,其價值不可估量。
原來一直以來,隻有他付出真心,隻有他奮不顧身的在愛,在‘他’的眼裏,他是什麼?
棋子?工具?還是解悶的鸚鵡八哥?
啊!他是如何把自己置於這卑微的境地的!
從一開始他對帝王動心的那一刻起便是錯的,結局早已注定。
“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可以放我走了麼?”王玉霖淡淡的說道。
千梵石磯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剛剛多雲轉晴的臉此刻又轉了陰,並且還伴有電閃雷鳴的預兆。
廣袖一揮,霸氣凜然道。
“不可以。”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你要一直把我囚禁在這裏一輩子嗎?”
“是。”幹脆而直接,沒有多餘的言辭。這就是帝王,一個說一不二的人,他的決定不容任何人反對。
“如果我死了呢,還可以走出這裏嗎?”
帝王沉默了片刻,回道:“你不會死,我不應許。”
“嗬·你永遠都是一個那麼理智的人,主宰著一切,可也有你主宰不了的意外。”
“沒有意外,我不會讓意外發生。”
帝王的強硬,讓兩人之間沉默了,沒有任何的言語,王玉霖繞過帝王,來到玉案前,十指輕點,在古琴上遊走,一陣陣悠揚清悅的琴聲響起,世界安靜了下來。
知道惹他不愉快了,千梵石磯無聲無息的退出了他的房間,看著屋外高廣的星空,他自言自語道,“霖,別恨我。”
望著他走的背影,王玉霖終流下了男兒淚,這恐怕是最後一次見他了吧!
“再見了,石磯,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