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嗯,析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444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沉重的大門打開,柳靖析沿著過道走過去,陽光一點點消失,他的心也跟著越揪越緊了。走到最裏麵,這裏一片黑暗,隻有油燈發出了一點微弱的光,讓裏麵不至於什麼都看不見。
看到那一角藍色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眼角跳了跳。
原本就身量較小的他坐在那個陰暗的角落裏,看起來像是一隻蜷縮的貓,那手腳上都戴著沉重的鐵鏈,他看到那藍衣上交錯著一道道血痕,觸目驚心,袖中的手不自覺的握得發白了。
“大將軍來審訊,別裝死!”獄卒喝了一聲,不知是被忽然出現的聲音嚇得還是別的什麼,易清沉的身體顫了顫。
然而他還是慢慢的扶著牆站起了身,期間鐵鏈叮叮當當的一陣響聲。柳靖析看著他慢慢的拖著鐵鏈走了過來,在牢門前站定,抬頭看著他,粲然一笑。柳靖析這才發現,他臉上也有交錯的傷痕,看起來格外的淒慘,完全不複之前的絕代風華。
“帶走!”獄卒又喝了一聲,柳靖析仿佛被他一嗓子吼回了神,轉身離開了。
審訊室內一樣的陰暗潮濕,不過比外麵多了幾盞油燈,稍稍比外麵明亮了些。柳靖析坐在案前,易清沉被推了過來,腳下踉蹌了一下,撲在了地上。柳靖析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
“將軍,犯人帶到。”獄卒報了一聲。柳靖析嗯了一聲,看起了案上的狀紙。“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易清沉側坐在地上,微微搖了下頭。柳靖析的目光看似在狀紙上,實則全部的注意都集中在了易清沉身上,看他無話可說的樣子,他的眉頭皺的更狠了。“那你可認罪?”
“我認。”易清沉輕聲開口,嗓音有些嘶啞,稍帶了些有氣無力,垂眸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可以殺了我了嗎?”
柳靖析心中的火再也壓不住,手中的狀紙被他生生撕裂。“都滾出去!”
眾獄卒麵麵相覷,但礙於柳靖析的身份,都依言退出了房間。
易清沉抬眼看向他,藍眸依舊如深海一般,卻沒有了熠熠星辰。
他知道柳靖析不會原諒他的,可即使心如刀絞,他的驕傲也不允許他低頭。隻要他沒事就好,從此以後,再無人能傷到他了。
想到這裏,易清沉忽然就覺得心情沒那麼沉重了。
可柳靖析同樣有著自己的驕傲。他看著倔強的易清沉,終於火冒三丈。
“也是,泄露我國機密,論罪當誅。”柳靖析沒有什麼表情的走了過去。易清沉聞言垂下了頭,麵色白了白,但終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可是如果你願意留在本將身邊做一個禁臠,我可以考慮留下你。”柳靖析的聲音冰冷卻帶著羞辱,“畢竟,你能取悅本將。”
易清沉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麵上血色盡失。“你……說什麼?”
“背叛本將,你覺得除了你的身體,你還有什麼條件能讓我留下你?”柳靖析蹲下身子,一手捏起了他的下巴與他對視,“可惜你隻能做個身份低賤的禁臠,供本將玩弄。”
易清沉顫抖著,但並沒有力氣去掙開他的手。他知道他恨他沒有坦白,可是他的侮辱卻讓他如遭淩遲。
“……我……不……願……”他有氣無力,但字字堅決。
“哼,之前下賤的勾引本將時,你可不是這樣!”柳靖析甩開他的下巴,易清沉直接被甩得伏到了地上。柳靖析沒有看到,一滴淚落在了陰暗的角落裏。
他知道,他知道驕傲如他,最受不了這種侮辱,可是偏偏這樣羞辱他的人,就是他。
易清沉不著痕跡的抹掉了臉上的水痕,慢慢站了起來。“誰叫將軍,是唯一掌握軍事布陣圖的人。”
柳靖析磨了磨牙,“對,也怪本將被你迷得昏了頭,竟中了你們的計!現在想想,居然被一個男人魅惑,還真是惡心!”
易清沉的身影晃了晃,柳靖析幾乎以為他就要站不住了,可他最終還是穩住了身形,依舊站在那裏。“是啊……將軍……感性至極。”他的聲音幹啞低沉,卻依舊不肯服輸的反唇相譏。
他仿佛回到了他們初見的時候,他那麼冷漠的看著他,仿佛在他眼中,所有人都是不相幹的,沒有誰能引起他的注意。他心底生出了一股恐慌,那眼神讓他覺得他從來沒有在意過他。柳靖析下意識的伸出手把他扯到了自己麵前,他抬頭,他也低頭看著他。“果然桀驁不馴才是易先生的本色,不過你真的不記得自己那銀蕩的樣子了嗎,不如本將來幫先生回憶一下?”
他充滿邪氣的笑容讓他害怕,仿佛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一般,易清沉奮力的掙紮了起來,身上沉重的鎖鏈發出一陣叮當的聲響。
他怎麼可能敵得過柳靖析的力氣,更何況是已經在牢裏關了這些日子,受了這些拷打。他的掙紮在柳靖析看來連小打小鬧都算不上,輕易地製住他,他低頭吻在了他由於變瘦而顯得更加纖細的脖子上。
易清沉依舊是敏感的縮了縮脖子,麵色僵硬了起來。他的吻帶著挑逗,但他並沒有感覺到他絲毫的情意和溫柔,隻帶起了勾他墮入深淵的欲望。易清沉拚命地向後退著,柳靖析倒沒有死扣著他,隻是他退一步,他就進一步,讓他怎麼都躲不開。
“先生如此貞潔烈婦的模樣,之前能裝的那麼銀蕩,還真是辛苦先生了。”柳靖析咬著牙,簡直恨不得一口咬在那纖細得仿佛稍微用力就能弄斷的脖子上。
易清沉蒼白著臉,忽然之間背上一片冰涼,已經退到了牆邊。他驚恐的看著邪氣橫生的柳靖析,這樣的他是他從未見過的。柳靖析低頭吻上了他的唇,那唇一如往日般柔軟,卻已經幹裂,他忽然溫柔了下來,輕輕地舔舐著,感覺到易清沉的逃離,他伸手捏起了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迎合著自己。
“你覺得,你有本事對抗本將嗎?”柳靖析看著他藍眸中映出自己的樣子,那表情中是克製的怒意,當他知道他竟和慕容黎獨處數日時,他簡直想殺人。
易清沉咬著下唇,倔強的與他對視,“姑且一試。”
柳靖析冷哼一聲,手上用力,他的頭上頓時疼出了一層薄汗。他終於放開了他的下巴,下一秒卻伸手將他的衣服撕碎了。
一隻手摸到了胸前,易清沉隻能更用力的咬著自己的下唇才能讓自己不發出聲音。柳靖析低下頭,在他胸前啃咬著,易清沉下意識的弓起了背,終於在他的挑逗下發出了一絲呻吟。
聽到他的聲音,柳靖析立刻放開了他,眼中滿是揶揄的笑意,那赤裸裸的嘲笑讓易清沉羞憤不已,連嘴唇都咬破了。
“殺了我吧。”他顫抖著聲音。
“沒那麼容易!”柳靖析冷聲道,然後褪下了外袍,輕易把他抱了起來。易清沉嚇了一跳,接著就感覺身後仿佛撕裂一般的疼痛,他就那麼直接捅了進去。
易清沉痛出了一身冷汗,眼淚都沒控製住湧了出來。柳靖析仿佛渾然不覺,直接在他體內衝撞了起來。“你跟慕容黎在一起很開心?他是不是也這樣玩過你?”
易清沉痛的全身都在顫抖,根本說不出話,柳靖析卻認為他是默認,動作更加的狠厲了。“你隻是一個低賤的玩物,勾引完本將還敢勾引慕容黎?你就那麼耐不住寂寞嗎?”
易清沉想搖頭,想否認,但被他粗魯的動作弄得幾乎痛暈過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身上的傷痕被他和自己身上的鐵鏈蹭到,又是一陣陣的痛,身後又被他毫不留情的侵犯,易清沉終於暈過去之後卻又痛醒過來,耳邊一直回蕩著他一聲聲的質問和羞辱。
不知過了多久,在他以為自己一定會被柳靖析折磨死的時候,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再醒來時,易清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昏沉的,身上沒有一處不痛,尤其是身後,動一下都會讓他倒吸一口涼氣。他艱難地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是在牢裏,身上蓋著自己之前被他撕裂的衣服,周圍卻沒有一個人。
他就那麼蜷縮在那裏,終於淚如泉湧。
他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了,但他的聲音都如夢魘一般回蕩在耳邊,讓他的心也痛了起來。他可以接受他的怨懟,卻無法承受那麼深刻的恨。他,恨他。
雖然早有準備,真正麵對時,他卻還是無法阻止自己心如刀絞。他不該答應慕容黎來偷布陣圖的,不該在這裏遇到他,再不濟,他不該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胡亂的想著,腦中一會是他們相處的日子,一會是那日他的幾近瘋魔,就這麼半睡半醒著,又不知過了多久。
“他不會死了吧?這麼久動都沒動過。”
“快去看看,將軍可快要到了!”
易清沉感覺到有人走了過來,長時間的混沌狀態讓他一時無法做出反應,等他終於有意識時,他已經被人扶了起來,身上蓋著的衣服滑落,獄卒都看到了他身上的各種痕跡。
他們見易清沉動了動,仿佛扔什麼髒東西一般放開了他,易清沉再次跌在地上,腦中又是一陣嗡嗡聲。
“沒有死就行,快走吧,去準備迎接將軍!”
易清沉聽到兩人的對話,瑟縮了一下。他又要來了嗎?
易清沉盡力把自己蜷縮起來,躲在衣服下,混沌間,感覺外麵有人走了進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不給他請大夫?!”他聽到柳靖析暴跳如雷的聲音,接著自己就被人抱了起來,“都給我滾開!”
柳靖析看到他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時,心跳都要停止了,觸到他燙的嚇人的溫度後,更是慌了神,全然忘了之前的事,抱起他喝退一眾獄官獄卒就衝出了牢房。
他被晃得頭更暈了,也沒有力氣再去管他們要把自己怎麼樣,在那個人懷裏昏了過去。
易清沉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也如之前一樣混沌不堪,亂七八糟,有他和慕容黎,和衛風,但唯一條理清晰細節清晰的,卻都是他和他在將軍府的那些日子,接著他感覺身上痛的厲害,仿佛如那日一般,又被柳靖析那邪魅冷漠的眸子盯著,讓他如坐針氈,夢裏都不安。
他不知怎的,忽然睜開了眼睛,眼前不再是昏暗的牢房,而是整潔幹淨的紗帳。他動了一下,身上的傷口都被處理過,已經不那麼疼了,他遂慢慢的坐起身,身後的疼痛卻讓他忍不住蒼白了臉色,“嘶”了一聲。
掀開層層紗幔,這個地方他從未來過,房間裏也空無一人。他忽然看到桌子上的白玉洞簫,還有上麵的烈焰圖紋,不知該作何反應。
“慕容,是你嗎?”他開口,嗓音還有些嘶啞。
沒有人回應。手臂上的鞭痕一陣疼痛,他放下了紗幔,靠坐在了床頭。
是慕容救了他,不是他,看來之前是自己產生幻覺了吧?他有些失望,但很快隱去了。
既然他已經恨透了自己,又怎麼可能會來救他呢,是自己癡心妄想了。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他重新掀開紗幔,看到兩個丫鬟走了進來。
“公子你終於醒了。”丫鬟大喜過望,“我們是來伺候公子的。”
他們把層層疊疊的紗幔掛起來,然後為他擦了手和臉,並小心翼翼的避著他的傷口。
“公子先吃些東西吧,你到這以後都昏迷四天了。”丫鬟扶起他,給他穿上鞋襪,“飯菜馬上就送過來,公子先來這邊坐吧。”
看到那邊椅子上鋪的一層厚厚的墊子,易清沉微微紅了臉。所幸兩個丫鬟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他走過去坐了下來。
他不知道的是,這兩個丫鬟並不知道他的任何事,隻是被吩咐來照顧他,並且不能有任何閃失。對於那層墊子,他們隻當是易清沉身後也受了鞭傷,畢竟他身上全是鞭痕。
飯菜確實很快就送了過來,兩個丫鬟盡心盡力的給易清沉布置了飯菜。易清沉拿了拿筷子,還是放了下來,“慕容呢?”
“公子,我們隻是得了命令來服侍,其他的我們一概不知。”丫鬟回道。
易清沉深吸了一口氣,拿起了桌子上那根玉簫,這確實是古泠簫,上麵的紋路也確實是瑤光的圖紋,他不會認錯的。
確認了這支簫的真偽,易清沉徹底相信了是慕容黎救了自己,放下那根簫,他吃了點東西。
如果是慕容黎救他,他一定會來找他的,自己又何必著急。
然而易清沉就在那裏待了二十幾日,每日見到的就是那兩個丫鬟,饒是他再沉穩淡定,又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我要見慕容。”易清沉道。
他不知道慕容黎怎麼想的,雖然他最終背叛了他,但他這樣把自己困在這裏,不管也不問,到底是想做什麼?直接給他個痛快話他可能會好受些。
“公子,我們隻是來侍候的,您這個要求我們沒有辦法。”丫鬟依舊油鹽不進。
易清沉身上的傷都已經好了大半,每日這樣待著難免焦慮。“衛風呢?他你們總能見到吧?”
“公子,我們見不到衛公子的。”丫鬟終於正麵回答了一句。
“他怎麼了?!”易清沉皺眉。自己的背叛,會讓慕容拿衛風來開刀嗎?
不,慕容不是那樣的人……他在心裏催眠著自己,可是慕容的手段,他又如何會不知道。
他坐在那裏,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自己不該趟這趟渾水的。
“你們出去吧。”易清沉揮了揮手,兩個丫鬟依言退了出去。
易清沉拿起了那支玉簫,拔開之後,燕支劍一如之前一般閃著寒光。
“你放過他們吧,是我的錯。”他垂眸說著,“我終究是個凡人,又怎會沒有七情六欲……這不是你我所能控製的住的。”
易清沉深吸了一口氣,“我不能看他死,慕容,我真的愛上他了……我以死謝罪,你放了衛風。”
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淒慘的笑容,他愛他,可是他恨了他。
經過這段時間的折磨,他明明已經瘦弱了許多,刺向自己胸口的劍卻是那麼淩厲,簡直不像是他的手一般。
手腕被人死死扣住,易清沉抬眼看過去,卻看到了柳靖析站在那裏緊緊盯的著他。他愣在了當場。
“將……”反應過來的易清沉及時止住了自己的聲音,兩人誰也沒有動,沉默了下來。
最終還是柳靖析打破了沉默,“你說,你愛誰?”
柳靖析仿佛有一種預感,但卻一點也不敢相信自己,隻能死死地盯著他的臉,問。
易清沉的嘴唇顫了顫,卻沒有發出聲音,隻垂下了眼眸不去看他。柳靖析手上用力,他吃痛,手裏的劍掉在了地上。
柳靖析被玉簫摔碎的聲音驚得回過神,連忙放開了手。
“你……怎麼會在這裏?”易清沉終於開口,看過來的眼中卻結了一層寒霜,“慕容呢?”
柳靖析磨了磨牙,惡狠狠道,“被我殺了。”
易清沉眸光閃了閃,卻沒有多餘的反應,“所以,你是來殺我的?”
“怎麼,聽說他死了,你也想追隨而去?”柳靖析捏著他的下巴讓他抬頭看著自己,“你愛的人是慕容黎?”
易清沉張了張嘴,微微勾起了嘴角,“所以,你要成全我嗎?”
柳靖析被他諷刺的笑容刺痛,幾乎控製不住自己手上的力道,將他的下巴捏碎。
“你、休、想!”他咬牙切齒的道,“不管是慕容黎還是衛風,你都別想再見到,我一定會把他們兩個碎屍萬段!”
自從那一日柳靖析摔門而去,易清沉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不過他那雙滿是戾氣的眼睛,卻讓他連日不得安生。
他不來,也不讓他出去,仿佛與整個世界隔絕了一般,他什麼消息都得不到,就連之前與衛風聯係的信鴿也不見了蹤影。
他逃離不了,沒有衛風,他什麼都做不了。易清沉把自己無法離開這裏的原因都歸結成了這樣,努力忽略心底那點不舍得感覺。
他就那麼待在那裏,每日彈琴作畫,仿佛完全回到了之前的日子,心裏卻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感覺,空洞的可怕。
作者閑話:
析沉才是我原定的CP,結果寫著寫著就跑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