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漢人有詩雲“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我卻覺得是他們的長安太小了，一天時間連花都能看盡，哪像我們的草原廣袤無垠，可以肆意馳騁。
    從小，父汗就告訴我，這整片草原都是神明賜予我們的。隻是，父汗和哥哥們都不允許我越過南邊的那片山。
    大哥告訴我，山那邊，就是中原。
    大哥曾經隨父汗出使中原。他帶給我很多中原女兒的小玩意，甚至是她們的衣服首飾，他給我講中原的滿城楊柳，熱鬧街市。他告訴我中原的皇帝住在一座巨大的宮殿裏，中原的男兒都很秀氣，比不上我們的武士們。
    然而說的再多，也隻是空洞的描述。
    我珍藏著大哥帶給我的一幅中原人的畫作，畫上便是那熱鬧非凡的煙柳城池。畫的左下角還蓋了印，落款了名字——封錦。
    我常常策馬向著山群的方向飛奔，一邊想象著那草原上沒有的熱鬧，一邊不由地想著那個名字，封錦。
    父汗的命令在，我自然會遵守，隻是這一次，我比之前每一次走得都要遠，遠到，那連綿的像屏障一樣的山已經近在眼前，遠到，我已經無法在日落前返回。
    我向著住處回去時，卻看到那裏卻在黑夜中亮如白晝。
    那裏已經被一群我沒有見過的士兵包圍了起來，我沒敢靠近，隻在夜色的掩護下偷偷觀察。我看到父汗和哥哥們都被人用刀逼著從帳篷裏走了出來，隨後從裏麵出來的是一名男子，哥哥告訴過我，他穿的那種衣服是中原男子的衣服。
    他們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到，我隻看到大哥放飛的獵鷹被那個人一箭射了下來。那個人問了什麼，父汗和哥哥們都在搖頭。
    那人招手喚來一隊人，他們分頭點燃了那一片營帳。我幾乎要衝出去，卻忽然被人按住了，回頭看時，是父汗之前指派給我的武士，洛什。
    在那一片火海中，我看到那個人用一把長劍刺入了父汗和哥哥們的胸膛，我看著他們一個個倒下，拚命想衝過去，卻一直被洛什死死地按住，甚至連我的嘴巴都捂上，不讓我的哭喊聲傳出去。
    那衝天的火光和那持劍人的臉，成了我的噩夢。
    洛什說要帶我去我母親的部族，我逃走了。
    我終於，翻過了那片幾乎橫亙在天邊的山群。我醒來時，麵前是一個小姑娘天真無邪的笑臉。我從山上摔下來時摔傷了腿，看來是他們救了我。
    他們說著我聽不懂的話，我也隻好沉默，他們都叫我“啞姑娘”。
    就這樣過了半年，我終於學會了一些他們的語言。
    我知道了中原皇帝所謂的“北伐”，也知道了那個持劍人衣服上的花紋代表皇族。
    “啞姑娘，我哥哥昨天去了鎮上，今天回來一定會給我們帶好吃的的，你不開心啊？”我醒來時看到的小姑娘是這家的小女兒，此時正在帶著我在山腳下放牧，看我一直坐在那裏望著前麵，湊了過來。
    我對她笑笑，輕輕地搖了下頭。
    她的哥哥真的很寵愛她，每每看到他寵溺地摸著她的頭，我總會想起我的哥哥們，想起我們在草原上馳騁的快樂。
    他把買回來的吃的都給了妹妹，然後跟做著針線活的母親話著家常，說在鎮上看到了告示，皇城要選秀。
    明天一早他們可能會到處找那個在家裏住了這麼久的啞姑娘吧？不過我不能一直這麼待下去了。離開，向著那個中原王城的方向。
    我知道，我的仇人就在那裏。

    作者閑話：

    其實這是之前我加入一個宮鬥群，他們要審核人設，我大概寫了這麼一段，雖然最後沒有通過他們的審核吧，但我喜歡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