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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蟬意如酥,萬物生長。秋老虎比夏貓大,省城比縣城大,大學比中學大。熙熙嚷嚷的校門口停著一排已經搶到車位的幸運兒,後來的車在外圍繞了兩圈的車依然沒找到可以停靠的地方,還在沿著外牆繞圈。我一個人拖著行李來這座省會城市,當來到本院的報到處還是讓我有些失望,那是一個大腹便便像極了待產孕婦的院領導帶著一群像是要隨時搏出位的學生會在校門口的迎新陣營,遠遠望去,竟沒有一絲生氣,報到處後排座位的幾個女生的還在嬉鬧,有的塗了一層厚厚的粉底,努力的遮蓋本不該出現在這個年紀的雀斑,還有其中一個的臉上像是防曬霜沒有塗抹均勻腮後還滯有一抹突兀的灰白。更有女生眼角的眼線如同鬼魅般誇張,裝扮顯得十分浮誇。直到我走到報道處前麵的時候,她們才停止了嬉戲,我能想象到我的這幾年的生活該有多平庸。“姓名?”一個燙著大卷嗓音沙啞的大姐打斷了我的聯想並向我問道。“申石”,我一邊回答一邊望著看她的胸牌,字沒看清,隻看到胸和聲音一樣爺們,活脫脫的包租婆!若不是燙了一個隻有女人才敢燙的大便頭,還真不敢甄別其雄雌。確認完我的身份後她猛地看著我並皎潔的一笑,並順著我的眼光挺了挺胸部朝旁邊坐著的一個女生喊道:“青青,幫著找下飯卡。”這一句話蒼勁有力,歐美大片反派的演講,低音雄厚,可以感覺的出來有很強的美聲功底,嚇得我在大熱天倒吸了一口涼氣。簽到後是一個微胖的師兄帶我去的宿舍,學長姓高,一路上我打量著這位學長,他眼睛很小但整體給人感覺很精明,肚子贅肉特別有型,他步伐穩健,誇誇其談,對我說了這個學校以及這個專業的部分野史,比如某教授同性戀就喜歡掛帥哥的科,某講師和院領導有一腿,再比如說某學姐和某院書記的風流豔史,素材之廣,情節蜿蜒曲折,不寫個百萬字小說真是辜負了,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騷人墨客史風流》。
    在1972年建成的寢室樓下話別了這位開朗的學長,我拖著笨舊的行李朝著7樓走去,大熱的天才爬到一半就是一身汗,一推開寢室門,就看見裏麵推搡著,破舊的寢室裏麵被一票人堆得滿滿的,這些人口音很重,不知道吵嚷著什麼,我忙的關上門出來,拿著我手上的單據核對了一下,711沒錯,又重新推開門,正在我看著這一堆人的時候,從中擠出來一個中年老嫗,對我說道:“小夥子哦,你睡這裏的哦?”我看著單據上的號碼:4床下。我笑著點頭,老嫗說了一堆話,鄉音太重沒怎麼聽清,但大概意是她家的孩子身體不好,問我能不能調換睡上鋪,我一看十來人都安靜下來,齊刷刷的盯著我看,顯然不同意的話就是不會有好果子吃,我看了他們一眼說“可以”。其實不然也可以。然後又是轉身安頓好他家的孩子,又叮囑半天,比如最近禽流感嚴重,少吃肉,少去人多的地方,等等之類的話,雖然聽著煩,但也挺叫人羨慕的。
    又是一陣的喧鬧,各自家眷直到日頭偏西還有餘光的時候才散淨。親眷們都走了,剩下寢室四個人,依次分別是是李陽,外號大陽,典型的野漢子,濃眉大眼膀大腰圓。下鋪是張豐,床頭一摞子書,看起來很紳士,人有些潔癖長得稍微有點黑,高挺的鼻子,眼睛炯炯有神也算是典型的陽光帥哥,然後是我和小湖北林凱,小林子是湖北人,長得有點像日本人,確切的說是像抗日電視劇裏的“太君”。小林子來自湖北省會,年紀最小剛開始不愛吱聲,可能我們三個都是北方的相對比較放得開,不就就聊了起來。我們彼此稍微熟悉了一下並交換了手機號碼,之後就開始各忙各的。宿舍是老式地板,走起來嘎嘎的響,由於是頂樓的緣故,牆角還長了一層綠油油的毛。在我套被子的時候,張豐過來伸手幫我,他說:“你怎麼自己來報到啊?”我說:“家人忙,再說我一大小夥子還有啥搞不定的?”“真是佩服你”張豐一邊抖被子一邊說。“我也想自己來報到,自己一個人多瀟灑,可我媽非要來跟著,越來越搞不定她了”我聽他說了一堆也隻是簡單的應和著。
    學期開始就是一個月的軍訓,張豐為此買了一大罐的防曬,他非讓我們也跟著用,他說不做好防護得黑成印度阿三那樣,等已經曬黑了再用也不管用了,我們一聽也都開始主動去抹,由於大家都是第一次用,有時候摸不均勻,張豐還在我臉上給大家示範,教大家怎樣抹這個防曬。不過一連訓了幾天,還是曬黑了,張豐安慰的說:“要是不抹,指不定黑成啥樣呢。”剛說這話的第二天境況突然發生了轉變。
    小林子起了大早叫我們,說是今天要起大早集合,不但要軍訓,還要整理內務檢查,我們急匆匆的收拾完並疊好被子,剛到集合地點便接到通知說不用再軍訓了,說也諷刺,原是一場瘟疫解放了我們,福兮禍兮。早也聽說最近禽流感很嚴重,食堂都不怎麼做葷菜了,萬萬沒想到的是學校昨天發現了好幾例疑似患者,省疾病衛生防控中心也高度重視,在隔離後的今天一早確診了一個感染者,搞得人心惶惶,次日我們整棟樓就被列為重點看護對象,明晃晃的就被軟禁了,領導見不到,四處的門也都鎖了起來,聽說小商販幾年前破壞的柵欄也被重新撥款修好,整個大學城內隻進不出,隻有檢查合格的並持有通行證的人員才給放行,美其名曰防止疫情進一步擴大,而實際感覺就像鬼子進城後的嚴查,若不是良民統統原地等死。一天三頓專人配送不是拉麵就是大豆腐。“媽的,又是拉麵,老子想吃糖醋排骨”一邊的大陽罵道。一連兩周都是這樣,我想哪怕地三鮮也行啊。而無聊的我們幾人天天鬥地主,最後鬥得地主都不願意再都下去了。無奈,張豐給我們每人一本書看,讓我們修身養性,大陽說:“這麼小個地方就咱們四個人,還沒有網,連個瀉火的地方都沒有,憋死人了,”張豐從床頭拿著一本《廢都》丟給大陽說:“沒事仔細看看這本書,也挺黃的,要是看爽了就去衛生間擼一擼,”我說:“沒事,我們不會去偷看的。”小林子看著我們幾個東北爺們嘮黃嗑也尷尬的笑了笑。不得不說每天的朝夕相處讓初見的我們的關係日漸隨和,不再像以前那樣拘束。
    二十天以後終於熬過了瘟疫而且還沒把自己熬死,值得慶幸。慶幸之後開始殘暴的上課,惡補前一段時間荒廢的課程,不過這裏除了語重心長的老學究就是深受資本主義荼毒的婦女,講起課來如嫠婦如泣如訴。三點一線,自然無趣極了,相對周末的一堂英語倒是顯得別致。至少講師是個美女,膚白貌美,雖然胸不大,不過在這裏無疑就像蒼茫的戈壁灘上的一處綠洲,安慰著前來歇息的充滿躁動的生靈。
    說是美女,也是對比好的,就像唐伯虎點秋香裏喊的“秋香”與“美女”的對比,課堂下麵少不了的是一片躁動,不用想,談論的主角一定是這位“女人”,因為我和張豐也在討論這個問題,好在是多媒體教室,又都帶著耳機。她在講台上專心致誌的講著英語課文,不時地和同學互動提問,在我還和張豐專心致誌的八卦時,就看到屏幕上老師在叫我回答一個問題,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大陽噌的站起來,拿著我的麥克流利的回答了這個問題,美女老師對回答表示滿意,正示意他可以坐下來的時候,大陽接著拿著我的麥克說道:“老師您還沒自我介紹呢,能向我們大家介紹下麼”。美女老師看著大陽愣了幾秒,接著說,“很抱歉沒有一開始就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楊丹丹,碩士畢業,25歲,雖然女士的年齡是個秘密但是我並不介意……”,回答完又峰回路轉反問道剛才這位同學也請介紹一下自己。“李陽,”大陽響亮地答道。楊老師一邊笑一邊擺手示意他坐下,“恩,怪不得口語不錯……”
    生活盡是些磨磨唧唧的瑣事,不像以前忙了,寢室隻有大陽買了電腦,閑下來的時間就多了起來,蠢蠢欲動,正胡思亂想呢小林子匆忙跑過來說上個月在女寢樓下點蠟燭的那個男的好像感情破裂了,我一邊說小林子八卦一邊問你怎麼知道的,小林子哂笑道:“自己去五樓看,那男的在陽台唱歌呢,樓下圍了一群人還以為他要跳樓,我一看就不像,要跳樓也得上咱們七樓啊。”我們幾個好信兒的穿著拖鞋,光著膀子就下去看,剛到五樓就看見一個背影麵向陽台,彈著吉他,也光著個膀子唱到: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如果你想飛?傷痛我背……好一個憂傷的情種。西班牙有句諺語:唱歌能驅愁解悶,我想大概如此。我拍拍張豐說:“要不你隨了他的了,這麼癡情的男人可不好找了……“沒等說完一記拳頭。他一手鉗著我的腦袋,一手托著我的下巴,“啵”的一聲,朝著我的臉就親了一大口,說是親,倒是像嘬,嘬的不但聲音很響,而且還很疼。“要跟,我也得跟你啊,看你白白淨淨的更有女人味兒”他壞笑著說。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我有點蒙圈,不過我還沒怎麼樣呢卻把旁邊的小林子搞得滿臉通紅。張豐說完便大笑的揚長而去,我看著小林子,小林子回頭指著我的臉說:“親紅了”。我看著張豐揚長而去的背影大罵道:“你個張瘋子,你個傻逼。”自覺無趣不說,反倒丟人現眼,本來是看戲的,卻反叫別人看了好戲。
    回到宿舍就看見大陽在打電話,還神神叨叨的,張瘋子一邊噴花露水一邊說八成勾搭上誰家媳婦呢,大陽捂住話筒回道:滾你們的吧,這是小楊老師,別汙蔑啊,俺們探討文學呢,你們這些學渣懂個鳥蛋!我說:“讓他們好好聊吧,等楊老師變成了楊大嫂,咱們便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年年掛柯南了”,瘋子說別高興得太早,要是感情破裂了你個學渣就是炮灰,小林子躺在床上感歎道:“造孽啊”。自那以後我開始叫張豐為“瘋子”,期初還有些反抗,不過後來他倒也慢慢習慣了。不過他也開始叫我新外號“石頭”。
    後期在我的支持下瘋子當上寢室長,在他的帶領下我們寢室才有些模樣,地板拖得幹幹淨淨,牆角的幽綠色的長毛也被瘋子清理幹淨,實在刮不掉的就用一罐油畫顏料塗在上麵,遮蓋了一下長毛後的黴斑。真不知道以前的學生是怎麼禍害這屋子的。我真覺得潔癖的人最勤勞,每每出現些不規矩的瘋子都會不留餘力的整理規矩,後來大家彼此更熟了我曾打趣的問道:瘋子,你這麼能幹,你是不是在家排第三啊?瘋子瞅瞅我說:“恩啊,然後我創立了武當派和太極拳,我他媽還想一拳悠死你呢”。“你個瘋子”,我們四人一起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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