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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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了城郊,舒丞相掀開簾子,一聲溫柔的呼喚從另一側傳來:“舒伯父。”
他抬眼去看,馬車另一側是樂府的奴婢跟著她們的小姐樂之遙。
“嗯。”舒丞相對她說不上喜歡,隻是家中從小一直湊過來玩的孩子,自己總不大樂意舒晗同她玩耍。作為一個孩子,她掌控欲太強了。長大了學會了隱藏了,可三歲看八十的脾氣兒哪有那麼容易藏起來。
“誰呀?是不是遙兒呀?”
舒夫人的聲音從馬車裏傳出來,本來跟在舒丞相後麵的舒晗被她一扒拉推開,摔回了馬車裏。
隻見馬車一陣晃動,舒夫人也抬手撐開簾子出來,一邊四處張望,看見了樂之遙喜上眉梢,喜笑顏開,連忙呼喚她:“喲喲我的小心肝兒遙兒,快來姨母這。”
“姨母。”樂之遙微微一欠身施禮,便繞過馬車款款而來。
“你搞的什麼動靜,晗兒呢?”舒丞相不滿的問舒夫人。
“哎,小丫頭自個沒站穩,你看,這不就下來了?”
“……”舒晗表示沒眼看,隻是瞥了一眼她們母慈子孝的模樣,便收回眼神。
撐著啊謝胳膊,跳下馬車,並沒有平日大家閨秀的模樣。
這下子樂之遙眼前一亮,她換回了一身白衣,這是卜湛徽素來喜歡的。
可這白衣裏側卻是身深灰色,幾近黑色的衣物,隻是衣服上繡有流光溢彩的紋樣,從而變成了深灰色。
而額間那飛鳳也不再畫了,卻也依舊有淡淡的紅痕,看著像極了胎記。
“晗姐姐。”樂之遙行禮,可沒了在大殿上哭鼻子的模樣,依舊是溫婉賢淑的可人模樣。
可笑自己也沒有臉說她,於是她也回了一笑,卻滿是疏離的笑:“之遙妹妹。”
“嗯?晗兒,你的頭怎麼紅了?”舒丞相生得高些,看她的額角通紅,連忙傳了吩咐下人:“快,太醫來了沒?快去請一位給晗兒看看!”
“小傷而已,爹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去尋太醫。”
“誒!哪裏的話,我家姑娘可不能受丁點兒的傷!”
這話聽得舒晗想笑,且不說從前你對舒晗缺少關心,如今不是你姑娘了你都辨不出來。更何況前些日子她怒急攻心,你們夫妻二位一個來看的都沒有。
心裏有千重想法,可她知道不是發作的時候。更何況樂之遙也開口了:
“晗兒姐姐還是好好看一下吧,遙兒的爹爹若是有舒伯父一半關心遙兒,遙兒定是要偷著樂的!”
樂之遙這麼一誇,卻神色黯然,看的舒夫人一陣心疼。
“哎喲遙兒不用羨慕!姨母不會虧待你!哎哥哥也真是的,你等著,改日姨母便跟哥哥說說!”舒夫人摸了摸樂之遙的腦袋,她的頭發細細軟軟的,手感頗好,真可愛得像隻剛出生的小貓咪。
舒丞相無言看了一眼,發現舒晗也正看著她們,便上前擋住她那”羨慕”的眼神,同她說:“走吧,爹爹陪你到營帳去,一會去同聖上請安。”
啊謝連忙跟在主子身後,可啊謝沒想到樂之遙竟然也跟上了。
營帳很簡單,隻有三麵遮擋,正麵的簾子被卷了起來。每個營帳前都有一個專門的守衛,聽說是卜染塵手下的兵。
舒晗不知怎的,總覺得一路走來有視線在自己的身上定住,她好奇的一回頭,可每個護衛每個貴人們都各司其職,沒有任何人的目光在她身上。
“……”奇怪了。
舒晗帶著疑惑繼續往前走,那些個護衛齊唰唰的互相擠眉弄眼,像是再說:“那就是一封信把將軍馬都差點跑死的姑娘?”
“哪一個啊?”
“不知道啊。”
太醫給舒晗看了看,隻說是磕碰,舒丞相硬是讓太醫留了藥,要親自給舒晗上藥。
“那有那麼金貴?一會就好了。”舒夫人在一旁說,一邊擺弄自己的指甲。若不是舒晗鬧出的動靜太大,她不得不扮演個好母親的角色,這才留在這,要不早都去會會姊妹了。
舒晗並不做聲回應,隻覺得這位舒夫人越來越藏不住了。
舒丞相作為明眼人肯定早就看出來了,卻並不會對舒夫人的言辭舉動做出任何袒護舒晗的應對,隻是偶爾製止或者嗬止。
原以為是舒丞相對管家並不在行,可最近的相處卻讓她知道這肯定內有隱情。
終於在舒丞相顫顫巍巍的親自上完藥後,舒丞相領著舒夫人,要一同去拜見聖上,而閑著破相的舒晗那邊舒丞相自然會替她說兩句。
“姨母伯父,我就不去了,留下來照看姐姐。”
舒夫人點點頭,牽起樂之遙的手,滿眼柔情道:“遙兒你有心了。”
轉而戳了一下舒晗的大腦門:“你注意點,不要欺負妹妹!人不生地不熟的,多照顧照顧妹妹!”
“姐姐向來都特別照顧我,姨母放心。”
聽樂之遙這麼一說,舒夫人這才滿意的點頭離開。
等他們走遠,樂之遙也卸下了偽裝。
“那日宴席,我原以為卜大哥要選你,所以在那以前對你多有敵意。”樂之遙不笑的時候反倒比她揉捏造作好看得多,舒晗衷心這麼覺得,她骨子裏的高傲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可她偏偏偽裝起來,做成人人都喜歡的小綿羊模樣。
“還是你早就知道他中意那北狄聖女?”她見舒晗並不作答,還以為她早就清楚了,懷疑到了舒晗身上。
舒晗隻是搖頭,走到營帳內側拿起裏邊兔子模樣的糕點吃了起來。
樂之遙一向心思細膩,一見她拿的還是兒時喜歡的糕點,心底對舒晗的懷疑一下少了許多。
樂之遙不禁猜測,她身上的白衣,她拿糕點的舉動,她是不是暗示我,她還是心儀卜湛徽的?
“湛徽哥那邊我可以與他撇清楚。染塵哥哥那邊與聖女也不得不撇清楚了,姐姐,”樂之遙突然熱絡的叫她,走上前來,滿眼期待的望著她,“能否像兒時那般幫幫我?”
“……”
舒晗望著她的雙眼,嘴裏的糕點都膩得不是滋味了,她這副模樣卻甜得剛剛好,楚楚可憐,我見都想憐。
可微生亦畢竟不是舒晗,她光是在舒晗身體裏都能知道若真是舒晗,早就已經心軟得一塌糊塗,連連答應。
“哎。”樂之遙沒等來答應,卻等來舒晗扭過臉去的一聲歎息。
“啊遙。”舒晗這麼喚她,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不禁讓她心生期待,可當她抬起頭來時眼裏卻木然,“實不相瞞,我對卜家兄弟已經無意。啊遙你願意追著誰便放手去追吧,我再不想摻和這些事。”
“……可你都奪魁了。”樂之遙不可置信,“你奪走了我蟬聯五年的花魁,如今說不想與我摻和了?”
“這花魁原本不應該是由各位女子輪流來做的嗎?今年倘若不是我奪魁,那第二的賀霆的才情人脈,樂府當真壓得過去嗎?
而這一切的開始,早在百年之前選擇花魁當真要拚這麼多的人力物力財力嗎?”
樂之遙沉默半晌,她也知道那日賀霆的實力不俗,且與她性情相反,意外得人喜歡。
而她們反而落選了,得了花魁的舒晗沒有她們貌美,沒有她們投入的財力多,這難道不是百姓的意願?
讓普通人也能成為花魁,讓真正品行好的人來舉行祭祀大典,這才是最早花節選花魁的意義。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所以思考了一會,她便知道這是自己遷怒舒晗了。
不擅長道歉的樂之遙卡了一會,才猶豫的問她:
“……你對卜湛徽當真,一絲情意不留?”
“啊?卜湛徽?”舒晗詫異,這小子堅定不移的選擇你,這我要是還能留一絲情意那我真是腦子有點大坑。
你若是說卜染塵,那我還真得看在能去北狄的份上猶豫猶豫。
可如今知道自己的家在北狄附近,甚至在北狄裏,她就得想盡一切辦法,從舒丞相府脫離出來跑到北狄。
舒晗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糕點的粉末,隻是笑著說:“啊遙,這世間,並不是隻有男女之情的。”
微生亦這麼想著,眼前浮現的並非卜家兄弟的臉,而是厭裘的模樣,他生動的每一個瞬間,都在眼前回放。
“這世間男女之情哪那麼偉大,叫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那都是戲本子上的。”她低垂下眼眸,說:“情愛而已。”
她不會告訴樂之遙,生死之外無大事的這件事,畢竟說出來太容易讓人懷疑。
“姻緣本就是門當戶對,相互利用,資源互置,”微生亦撇開腦海中厭裘的模樣,嘴角輕輕勾起,“怎麼非得要他的心呢?”
舒晗說出這句話時,疑惑著笑著看向樂之遙,舒晗她明明生得乍得一看並不好看,可看久了卻有大雅的模樣,卻在這幾個眉眼間神態流轉時嫵媚非常,說的話也非常有鼓動性。
可再仔細一看,舒晗的眼神裏那分認真,她可是很熟悉的。熟悉的讓她不禁思考:確實啊,為什麼呢?難道爹娘之間那般冷淡也是愛嗎?
一瞬間樂之遙想明白了什麼。
可舒晗並不明白她明白了什麼,隻是樂之遙忽然就心裏豁然了,張開肩膀狠狠地抱了抱舒晗。
“多謝姐姐,我走了。”
“啊?你去吧?”
舒晗以為她放下了一定讓卜染塵愛上自己這件事麼想到,這小丫頭的腦回路不是一般的清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