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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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隨意溜達的聖女顯得一點都不像初次進宮,這點”舒晗”本人疏忽大意了,以至於被很多官員以及家人窺見神顏幾欲下拜,反倒是忘記了這聖女如同回家一樣自在的神情。
不熟悉宮內北狄皇子的手下都找不到她,苦不堪言。
她自然樂得悠哉,隻覺得這些人頻頻回頭,與在丞相府裏做千金的時候也差不多。
然後被剛進宮聞訊而來還未換宮服的皇子本人逮到了。
“不過一個時辰沒看著你,你就想鬧翻了天?”
“皇子殿下,確切的說是半日。”舒晗淺淺的笑著伸手要東西,“昨夜我可去找過殿下,隻可惜……”
“……好了。”厭裘不作多話,拿出小藥丸給她,“往後我會多留一些藥給你,今日宴席是為何而辦,你清楚吧?”
“自然。”舒晗點頭答應,他把手中藥丸倒在她的掌心,舒晗接過幹咽了下去。
眼看她臉色好轉,厭裘便準備起身去別處找人帶路。
跟在厭裘身後的聖女舒晗又緩了一陣子,身上的病痛才消散。看著眼前男子頭上的那唯一撮細小的麻花辮,與他陽光下發紅的發色有著明顯的差異。
那撮小辮子隨著他走路時擺手而落到身後,明晃晃的落進她的眼睛裏。
“殿下。就沒有辦法能換回來嗎?”
眼前人明顯一頓,但隨即如常的走動,聲色冷靜:
“沒辦法。”
“唯一知道該怎麼換的人已經死了。”
舒晗也不知道這是福還是禍,擁有了絕色天姿,無人不為之傾倒。但是身體卻病懨懨的,稍有不慎就能嘎了。
她正想著,眼前就出現了今天最不想看到的人,而不識趣的厭裘正準備去問路。
厭裘還未開口時,那兩背對的人影還沒發現靠近的兩人。
於是她聽見了那一聲詢問:
“染塵兄長當真還未有心儀的姑娘?”
卜湛徽還未回答,就聽見有人走近,回身與來人一對視,就被那明晃晃的金碧輝煌給震撼了。
厭裘那一身雖是雀黑,但那金線根根埋沒在黑線旁,一走動身上的金線便會露出一些。
他臉上也有一張麵具,關於這一點卜湛徽不想過多說些什麼,怕意外中傷親哥。隻是偷偷在心裏猜想:不知道這位北狄的皇子跟自家兄長在麵具這一方麵是不是很有共鳴?
不過家兄的麵具總是銀色,沒什麼樣式,麵前這位卻與上次的麵具大不相同,這次麵具的不僅描金還有流蘇幾縷。
而他身後的聖女那一身打扮更不必多說,雖也是珠光寶氣的,但在她那張麵容之下,一切都珠寶全然黯然失色。
那日見到時隻覺得身形姣好,麵具之下的這張臉,才是真正應該戴麵具遮住的。
他這麼想著,偏頭去看身邊人,她早已經看愣了。
又見這兩人,舒晗的心依舊還是會隱隱作痛,無法抑製的想翻白眼。
但昨日聽聞,他已經解除了婚約,是自由之身了。
如今再看他白衣一身,身邊的樂之遙一身荷粉點著翠綠之色,一景荷塘月色。
把自己逗樂的舒晗不小心笑出了聲,連忙行了北狄的禮:“佑安。”
樂之遙跟卜湛徽也連忙回禮,兩人都隻當北狄聖女是個活潑的性子。
“二位,宴席該往哪兒走?”厭裘禮貌詢問,卜湛徽倒是不反感,而樂之遙卻有些反常的退了兩步。
卜湛徽指了路,雙雙告別後,卻見樂之遙麵色慘白,關切詢問:“是不是樂府讓你……”
樂之遙苦笑一聲:“恐要辜負樂姑姑厚望了。”
樂府向來以姻親為紐帶壯大家族,她中意染塵兄長,他雖不常言語,不露麵容,想來兒時時常一塊玩鬧,是不會太為難她而拒婚,但畢竟是卜染塵,得讓他親自開口才行。
若是行不通……
樂之遙看向了麵露關切的卜湛徽,看過北狄聖女那等神顏之後,他還能惦記著自己,已是難得。
但總歸想要為自己搏一搏,卜家二公子的權勢太小了,他又不圖名利,往後很難為樂府出力,況且聖上一直盯著卜家,卜湛徽半是人質一樣的被困在長安。
再者說,她還有些許時間能試試能否與卜染塵結下姻緣,沒必要放下就委曲求全。
在三姨送來這一身蓮粉裙,並書信交代可以選擇北狄的皇子殿下的時候,她樂府早拿到了那位殿下的消息以及傳聞。
雖然樂府的長輩覺得是個好選項,可根據她的了解以及樂府情報,那北狄的風俗可不是一個友善的,甚至可怖粗鄙得很。
若非樂府強硬逼迫,她絕對不會主動招惹。
隻是先前因舒晗落水一事,樂府雖沒有責罰她,但家主數次明裏暗裏要求她去參加皇親國戚的宴席,要她速速決斷。
可卜染塵卻遲遲沒有回信,她不得不扛著壓力對抗樂府的養育之恩。
卜湛徽看她一度變換的神色,自然知道她有許多自己無須顧慮的考量。
但是畢竟兩人都已經是可以婚嫁的年紀了,而舒晗所說的,他也認同了。
之遙她一直沒有定下夫婿人選,就是在等兄長。
見她猶猶豫豫無法斷絕,不知為何想起了那日在假山小憩的舒晗,懶懶撐著手遮擋著刺眼的陽光,抬頭看天。
在見他來了之後,毫不猶豫的提起婚約一事,要求斷了這段娃娃親。
卜湛徽知道樂府紀律嚴明,但每每去樂府接她時,並無任何受人苛責的情況;反倒是舒晗,自幼時起去找她,常撞見舒服人說教訓斥,甚至……打板子。
卜湛徽心裏蒙上陰影,總覺得如今的舒晗更像是兒時的樂之遙。
可如今的樂之遙呢。
陪伴她赴宴,她一扶額便有人匆匆來扶,一說累就有人抬椅子讓她休息。
陪伴舒晗赴宴,卻能說上好一會,甚至能看到她打抱不平……
“湛徽哥哥,你怎麼了?”樂之遙那柔軟的聲音傳來,讓他從思緒中醒來,他才發現樂之遙已經往前了好一大段。
究竟是為了什麼要跟在她身後,就為了那幾乎不可能結下的姻親?樂府不中意他,他比樂之遙還要清楚。
這分執念究竟是從何而起?
“我有些頭疼,你先去赴宴吧。”卜湛徽笑了一下,揉了揉額頭。
“要不要緊?我去找找太醫?今日宮宴定然有人當值的!”樂之遙三步並作兩步靠近,正要扶他,卻意外發現他避開了。
可看他像是站不穩踉蹌了三兩步,才站定苦笑道:
“不打緊,我自己去就好。你今日打扮如此出色,還是早些去宮宴看看的好。”
卜湛徽今日的笑,格外疏遠。可樂之遙看他確實站不穩,便將疑心壓下了。
“那你一定要去看大夫啊?我先去了。”說罷,樂之遙深深一施禮,提裙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隻留他一人在原地。看著她走遠,從並未回頭過,哪怕回一次,卜湛徽都不會這般動搖。
”我與你青梅竹馬,是太親近了,所以讓你無法擇我當夫婿麼?”
這一刻想到娃娃親的舒晗。
”我的心意不該動搖至此。”
他甩了甩腦子,想要浮現的舒晗的模樣丟掉,卻怎麼也不能辦到。
宮宴不能缺席,舒晗移情兄長後灑脫又自由,叫人不自覺上心了幾分,心上人鍾情兄長似乎是許多年的事情了。
看兄長昨夜的模樣,像是與舒晗互通心意了,之遙妹妹終是不可能如願。
即便如此,卻隻有我不論如何都不能如願,小小書院太傅,沒有樂府需要的權勢。
正這麼想著,卻有人走了過來。
“誒,卜老二。”
聽這聲音,卜湛徽還未回頭臉上就已經露出了笑意,就連自己也未曾察覺的笑容。
頂著舒晗皮囊的微生亦毫無察覺,隻覺他笑得很苦:
“怎麼了?苦笑什麼?之遙拒絕你了?”
“沒有。”卜湛徽笑著搖頭,隻覺得她近來看自己笑話似乎越來越多次且她很開心的樣子。
“嘖嘖嘖,死鴨子嘴硬。”說吧她拍了一下卜湛徽的肩膀,“走吧,一塊去宮宴,我跟丞相爹走散了。”
“?丞相爹?又是什麼新詞,得喊父君。”卜湛徽一掃不快,似乎與她說話就沒了許多的煩惱。從前與舒晗相處就是這般自在嗎?
又聽卜湛徽說教的舒晗連忙捂住耳朵,一副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的表情。
他沒留意今日與舒晗的衣裙款式都很接近,以至於在宴席上引起了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