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林璟將做好的大雪兔和方才謝淵做的那隻小雪兔放在一塊兒，甚至找來根樹枝繞著兩隻兔子周身畫了個圈，權當是一個兔子窩。林璟拍去手上的殘雪，陪著謝淵一同看了會兒兩隻雪兔子。
    “現在可以安心回去了？”林璟側身，替謝淵擋住部分穿廊而過的寒風，“夜裏寒氣重，要是還想玩雪，也隻能明天白日裏再玩。”
    謝淵垂眸輕笑，“不過是想給將軍去去煞氣，又不是小八那個年紀，沒這麼貪玩。”
    林璟替謝淵攏好大氅，“我看你像他那麼大時，怕也是安靜得很。”
    謝淵粗略回憶了一下，七八歲時，恰是學撫琴的時候。
    尚且是個孩子的謝淵，一來因自己喜歡，二來得知林璟出生書香世家，對教書先生布下的筆墨作業，也便完成得格外認真。
    小小的謝淵很少與樓內樓外同齡的小孩一起東奔西跑，嬉戲打鬧。反倒是沉靜的不像個孩子，日日對坐筆墨紙硯，也不見生出半分不耐煩的情緒。
    夏琛怕謝淵整日裏盡拿著筆拿僵了手，一日抱了琴去謝淵的小書案旁，至琴於膝，彈了曲《相見歡》。
    謝淵果然被琴音吸引，字也顧不上寫，擱了筆走到夏琛身旁坐下，靜靜聽著夏琛撫琴。
    一曲終了，夏琛側身麵對謝淵，彎了彎眼眸，“淵兒，想不想學？”
    尚不滿八歲的謝淵仰頭看看夏琛，又低頭看看夏琛膝上的古琴，一團稚氣的臉上寫滿了認真，“想。”
    謝淵走在林璟前頭，結束了回憶輕笑一聲，音色清冷，化在了漸濃的夜色裏。
    月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在經過長廊上間隔著的燈籠時又被壓得很短。穿過長廊，謝淵沒有直接右拐進知夢樓側門，而是左拐進一條隻有月色的小路。
    謝淵不動聲色地往邊上走了些，讓兩人被月光拉長的身影看上去像是並肩而行一般。
    謝淵悄悄從大氅裏頭伸出一隻手，試圖讓月光將兩人地上的影子牽在一起。
    夜風帶著透骨寒意，吹得謝淵指尖冰涼。很冷，但謝淵硬是沒舍得收回去。
    手背驀地被溫熱覆蓋，本能地往裏縮了縮手，卻被握得更緊，謝淵低頭望去，借著月色瞧見一段沒有袖扣的袖口，不自覺地彎了嘴角，又恐林璟察覺，忙掩了歡喜神色。
    林璟見謝淵沒掙脫，心安理得地握著謝淵的手把人往自己身邊帶了帶，“天黑路滑，怕你摔著。”
    謝淵輕輕“嗯”了一聲，也沒戳破，任憑林璟牽著自己的手走在這一片皎潔月色下。
    小徑早有人掃過殘雪，地上的青石板早就不複被雪水洇過的濕滑模樣，露出青灰色的本色。
    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不自覺一並放慢了腳步，周身靜謐，層層重疊的竹林隔絕了外頭的繁華喧囂，唯有雪水融化自竹葉上滑落的聲音。
    小徑並不長，饒是兩人放慢了步調也漸漸走到了出口，隱隱有街巷裏的聲音從小徑口傳入。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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