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醒來後發現自己在古月的家裏。他依稀記得昨晚自己在一個品牌活動的afterparty上喝了很多酒，之後不知怎的就坐上古月的車一起走了。
    宋歌習慣性地坐在床上抽煙，然後查看了工作短信，意外地發現今天居然休息。他感覺身體有些乏了，又沒辦法再繼續睡著，於是開始在屋子裏閑逛起來。他很少在古月家過夜，畢竟是公眾人物，頻繁進出別人家的公寓肯定要惹出話題的。
    古月的房子不大，裝修設計也很平常，沒有刻意凸顯所謂的個性宣言，看上去就是個普通公寓。略顯特別的就是地板，因為是純黑色的，跟四周雪白的牆壁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反差。
    臥室旁邊是個書房，裏麵成排成排的木製書架占據了大半的空間，一股淡淡的木屑香與印刷油墨的味道交織在一起，給人感覺有點微妙。宋歌邊走邊瀏覽書架上的書，看到裏麵從設計到哲學，再從心理學到生物學，簡直無所不涉，書架盡頭還有幾本教手工編織的書。
    宋歌拉開書桌抽屜，發現裏麵有一遝信件，信封有白有黃，每一個都蓋了郵戳。信封上的寄件地址統一寫著“xxx月牙灣”，收件人全都是“小月老師”，字跡明顯是小孩子的手寫體。
    “在幹嘛呢？”門口突然傳來古月的聲音。他穿著白色的開襟衫，戴著細邊金框眼鏡，略顯書生氣。他剛處理完一件工作，正好從外邊回來。
    “要去吃點東西嗎？附近有不錯的餐廳。”
    “在這裏隨便吃點就行了，去外麵我還得收拾一下。”
    “你會做飯嗎？我可隻會煮泡麵。”
    “你這樣的有錢人居然還會吃泡麵？”
    “我上學的時候可沒少吃。”
    宋歌因為從小跟父親一起住，很早就學會了做飯打掃之類的家務活，他本人很討厭做這些事情，但是接觸多了也好歹學出了樣子。反正隻有他會下廚，無奈隻好擔起這次午餐的負責人。
    “說實話我不是很想做菜，就煮個麵吃吃算了。”宋歌看著冰箱裏的材料，感覺都還很新鮮。
    “也行啊，反正我吃的不多。”古月笑著回答。
    宋歌看著古月，奇怪他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接觸久了，發現這個人平時話不多，倒也挺愛笑的。
    兩個人麵對麵坐在餐桌上，宋歌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東西，因為無聊便觀察起古月來，他注意到古月今天也沒戴戒指，事實是已經很久沒見他戴過了。上次宋歌還故意調侃他是不是離婚了，古月微微一笑沒做回答，後來有一次宋歌在他家過夜的時候，卻意外地看見了他的妻子。
    當時宋歌正裸著上身在廚房喝水，突然看到一個女人走了進來。她似乎並不驚訝，反而笑著跟他打招呼，問他是不是古月的朋友。
    古月的妻子個子比較高，看起來差不多有一米七，跟古月站在一起的時候隻比他矮幾厘米的樣子。她身材纖細，麵相也很和善，有種大家閨秀的溫婉氣質。隻是她說話的嗓音意外地給人感覺低沉，聽起來像個虛弱的病人。但這並不妨礙她舉手投足間的自然優雅讓宋歌對她產生好感。
    “你爸爸一直都很擔心你，念叨著你什麼時候回去吃個飯。”
    “替我轉告他我很好，我會找個時間回去一趟的。”
    古月的妻子看了一眼旁邊的宋歌，微笑著說道：
    “不好意思，今天沒有提前說一聲就過來了，沒想到你有客人在。”
    “沒關係。你身體還好嗎？”
    “挺好的……”
    一問一答的無聊句式中，宋歌很快對這段談話失去了興趣。他端著水杯走到客廳沙發上坐著，一邊抽煙一邊發呆。後麵古月把妻子送走後，宋歌依舊默默坐著抽煙。
    “怎麼了？看起來很沒勁的樣子。”古月走到沙發後麵，伸出手輕輕摩挲著宋歌的下巴。
    “你老婆看起來人挺不錯的。”
    “是挺好的。”
    “那你還光明正大找男人。”宋歌推開古月的手，似乎沒意識到自己就是他口中的這個“男人”。
    “我跟她隻有婚姻關係而已，兩個集團想要鞏固彼此的利益，聯姻是最方便的手段。”古月摸著宋歌的下巴繼續說道：“我跟她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她一直都知道我的取向。”
    “她知道還願意嫁給你？”
    “有些事不想做也得做啊。比起另一個隻會吃喝玩樂的廢物，嫁給我她還自在些。至少在我這裏她是自由的。”
    “搞這麼複雜……”
    “別管她了，我明天就要去法國了，多給我留點時間好嗎？”古月吻著宋歌的後頸說道。
    古月在性愛上的表達如他的設計一樣大膽而直白，沒有絲毫掩飾與花哨。每次看到他騎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宋歌都有種錯覺：這個像墨杜薩一樣散發著危險的誘惑氣息的男人，會不會下一秒就把自己吞噬殆盡？
    與安明的保守相反，古月從不隱晦自己對宋歌身體的渴望，甚至還會對他的床上表現提出一點建議。這一點著實惹惱了宋歌，但隻要他一生氣，古月便會想辦法討好他。這段建立在性愛上的脆弱關係，靠著古月進退有度的巧妙把握，一直保持著不錯的穩定狀態。
    他看起來似乎對這段床伴關係很滿意，並不在感情上表露多餘的期盼，因為他知道對方心裏還念著那位初戀情人。倘若宋歌不經意對他流露出一點關心，他卻會高興個小半天。
    “你笑什麼？”宋歌不解地看著古月。
    “沒有啊。”
    “當我瞎嗎？明明就一直在笑。”
    “可能是你做的麵太好吃了。”
    “胡說八道。”
    “真的挺好吃的。”
    宋歌翻了個白眼，端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幾口，還不小心打了個很響的飽嗝，對麵的古月突然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這人真奇怪，有這麼好笑嗎？”宋歌翹著二郎腿，沒好氣地問。
    “你的臉就很好笑——哈哈哈！！！”古月放聲大笑起來。
    “神經病一樣。”
    古月用力咳嗽了兩聲，好讓自己盡快恢複常態，但嘴角還是忍不住掛著笑意。
    “喂，你櫃子裏的那些信是什麼情況？”宋歌突然想起這個，隨口問了一句。
    “孩子們送的。”
    “什麼孩子？”
    “好奇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古月露出曖昧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