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跟著古月來到了會所的5樓，一出電梯就看到了走廊裏綿延的酒紅色牆紙，牆壁上掛著各種歐洲人物寫真油畫，裸露的女人用奇怪的姿勢打量著路過的人。古月刷卡後推開了走廊盡頭的一扇門。
    “進來吧。”
    “在這兒喝？”
    “那不然去酒吧？”
    “算了，隨便吧。”
    宋歌不願麻煩，反正他也沒打算待多久。他進屋後掃視了一下房內的陳設，感覺跟以往住過無數次的五星酒店一個樣。他在靠窗邊的一對沙發上隨意坐下，無聊地看著站在房間另一頭的古月。
    “要喝點什麼？威士忌、啤酒、紅酒？”古月推開酒櫃，問宋歌道。
    “請給我一杯水。”
    “我想你會喜歡這個的。”古月挑了一瓶Romanee-Conti葡萄酒，拿著酒杯走到宋歌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你不會真要跟我喝酒吧？”
    “不然你以為我叫你過來是做什麼？”
    “很多啊，比如從我這兒撈筆錢什麼的？”
    “哈哈哈哈！！！”古月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過我覺得你也不缺錢吧，所以你是想幹嘛呢？”宋歌意識到剛才那句話有點不自量力了，畢竟對方是財團的二公子，怎麼會差錢呢。
    “先嚐嚐這個。”古月把盛好酒的杯子推到宋歌麵前。
    宋歌端起酒一口氣喝幹了，對於酒他從來不是個紳士君子，跟所有半夜在路邊攤宵夜的粗漢一樣，他喝酒就隻是因為想喝酒，更不會端著架子以優雅的上層人士自居。
    “怎麼樣？”古月問。
    “沒感覺……跟以前喝過的紅酒一個味兒。”
    “你這樣喝確實喝不出什麼差別來。”
    “難不成我還得舉辦個什麼儀式？”宋歌邊說邊做出電視裏古代法師祭祀的動作。
    “哈哈哈！”古月笑得差點趴在沙發上。
    “所以你叫我來到底想說什麼，我還有事呢。”宋歌開始沒了耐心。
    “放心，我沒那種閑情到處說別人的八卦。所以你不必緊張什麼。”古月嘴角帶著曖昧的笑，這讓宋歌很是懷疑。
    “你跟安明也說了？”
    “……我隻是說我很羨慕他，可以擁有你這樣的愛人。”
    “你是Gay嗎？”宋歌半開玩笑地問，事實上從他們為數不多的接觸中，宋歌能感覺到古月對他的興趣，但不是很確定。
    “我無所謂別人怎麼定義我，隻要能讓我喜歡，我就都想要。”
    “你應該結婚了吧，我看你手上一直戴著戒指。”
    “這個嗎？”古月舉起手看著無名指上的素戒，笑著說：“我確實有個老婆……不過是利益共同體罷了，對我個人來說沒有實際的意義。”
    “你說話真喜歡繞彎子——我不喜歡這個紅酒的味道。”宋歌看到古月在給自己倒酒，急忙說道。
    “這個酒要慢慢喝才有感覺。”
    宋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看是經紀人超哥打來的。走的時候沒跟超哥打招呼，估計這會兒一個勁找他呢。宋歌看著屏幕笑，心想正好可以找個借口離開了。如果對方隻是因為無聊想找個酒伴消遣，那他呆在這兒也是浪費時間。
    “我經紀人找我了，以後有機會再喝吧。”宋歌起身準備離開。忽然又想起什麼，回頭看著古月說道：
    “對了，以後有什麼事的話直接跟我說就行，別找安明。謝了？”
    “我會找你的。”古月優雅地舉杯，示意送別。
    宋歌回到樂隊下榻的酒店時，已經淩晨12點多了。經過安明的房門時，他猶豫著摁了門鈴，裏麵一直沒反應，他又給安明發了短信，還是沒見動靜。這時電梯“叮”地一聲開了，阿樹、阿遙還有經紀人文哥一起走了出來。
    “宋歌，你這麼早回來啦？”阿樹問。
    “這話該我說才對吧，看你們玩的挺嗨的，居然這個點就回來了。”
    “阿遙喝多了，一個勁地喊頭疼，所以就帶他回來了。”
    “快回房間吧，我疼死了！”阿遙無力地趴在哥哥背上撒嬌道。
    “來！我帶你回房間。”文哥扶走了阿遙。
    “你找安明有事嗎？”阿樹問。
    “也沒什麼，就想知道他回來了沒有。”
    “我看他很早就走了，應該在房裏吧。”阿樹說著敲了敲安明的房門，一邊喊他的名字。
    “不會真的沒回來吧？這個點他會去哪兒？”阿樹也莫名擔心起來。正說著話的功夫，門“咯吱”一聲開了。
    “有什麼事嗎？”安明問。
    “還以為你沒回來呢。”阿樹笑。
    “我正準備洗澡呢。”
    “那行，你不是找他嗎？你們先聊，我去看看阿遙。”
    阿樹離開後，安明不滿地看了宋歌一眼，問他有什麼事。
    “我今晚睡你這兒可以嗎？”
    “回你自己屋睡。”
    “我睡你旁邊安心些。”
    “你答應過我不會亂來的。”安明壓低聲音說道。
    “我不做別的，今天也沒那個心情。”宋歌自顧自地用蠻勁推開門走進去了。
    “你不是要洗澡嗎？還不去？”宋歌關上門問。
    安明瞪了宋歌一眼，他不想因為這個跟他吵沒用的架，不管怎麼說這個無賴都不會聽話的，他固執起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類型，就跟吵著要糖的小孩兒一樣，任別人打罵也隻會鬧得更凶而已。
    洗完澡出來，兩個人一起躺在床上。熄燈後房間裏一片黑，安靜得隻有呼吸聲。
    “不應該洗澡的。”宋歌突然開口：“感覺腦子現在賊清醒。”
    “不想睡覺就回自己房間去。”
    宋歌翻了個身，環抱著安明的腰身感慨道：“有時候我在想，如果你是個女人就好了。”
    “你是白癡嗎？”安明知道宋歌又要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了。
    “這樣你就能懷上我的孩子，我也可以心安理得把你養在家裏了……你不是挺喜歡小孩的嘛。”宋歌話裏帶笑，手伸到了安明的肚子上。
    “有些事，確實隻有女人可以做呢。”宋歌又補充了一句。
    安明沒理他，不久就傳來了宋歌平穩的呼吸聲，安明則沉浸在黑暗中的未知，陷入焦慮與深思。
    以樂隊吉他手活動的這幾年，安明的心境就像天空中的飛機一樣起伏變化多次，有時候會遇到暴風雨麵臨難解的危機，有時候也會晴空萬裏一路平行。
    隻是過了25歲以後，安明明顯感覺自己沒了青春年少時的大無畏衝勁，隨之而來的是慢慢浮現的迷茫與困惑，關於家庭、理想，以及愛情。他跟宋歌的關係現在已經變成了一根紮在肉裏的芒刺，讓他數度陷入恐慌。
    很多時候，他既沒有宋歌的果敢與勇氣，也沒有一個夢想家的雄心與幹勁，他甚至不知道30歲以後自己該做些什麼。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平凡又膽小的普通男人。
    或許現在到了不得不改變的時候。想到這裏，安明既害怕又興奮。或許他內心深處也渴望著這種改變。巡演結束就到11月了，關於未來的打算，安明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