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開滿了，風都漸暖了，思念在驚蟄，我在等你呢。
    你，聽見了嗎？
    ——霍羽
    “這麼多年了，你們到現在才告訴我，原來這個家裏，我才是那個外人麼？”
    同樣的話語，盡管無人意識到其中的重複，它還是在不覺間，變得平和了。
    “不是的，小汐，你聽媽媽說，你雖然是我們領養的孩子，可是我們一直當你是親生女兒，你知道的，你哥哥也……”
    “唉……我知道的，媽媽……隻是我一時間不能接受，你讓我好好想一想。”
    女孩甚至連自己都不知曉，這樣平靜乖順的話語，會從她的口中說出。
    “小汐……”不僅是她，連母親吳瓊都感到詫異，依著女兒平日裏的性子，她本以為她至少會大鬧一場，嚴重些也許還會離家出走。
    結果她是這般平靜，宛若經曆過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大起大落，反而將一切都看得淡了。
    吳瓊心中自然是說不出的欣喜，不論如何，這個曾經任性叛逆到叫她頭疼的女兒，總算是長大了。不可謂不稱意。
    隻是在稱意之餘，又隱約有些擔憂，熟悉女兒心思的母親分明察覺到，女兒並不快樂，好似有什麼難以言喻的煩憂堆積在心底，令她終日愁眉不展，鬱結難安。
    幾番問她，她卻搖頭，說不知道。
    其實，她確實並不知曉，隻是覺得自己似乎是忘記了什麼事，什麼人，心裏的某一處空落落的，一絲一縷淺淺地抽痛。
    我究竟忘記了什麼呢？她想，我明明是周五放課以後，直接回家了啊，這一路之上的行程也記得清清楚楚，哪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唯一覺得有些奇怪的，許是前幾日收到的那一束火紅的木棉花。
    寄件人是霍羽。
    霍羽……李汐想了又想，自己確乎認識這個人，隻是，有那麼熟悉麼？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短暫的周末結束，李汐又回歸了大學校園。
    連舍友都發覺了她的變化，幾番想要開口，終於在某個中午，忍不住湊過來問道：“怎麼，失戀了？……哦，你的千夜哥哥不要你了。”
    “死開死開……從來沒戀過，失個屁啊！”
    “誒誒~”舍友一臉的驚異，“我說大小姐，你平時對你那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迷戀得跟什麼似的，搞得像是現實版本的藍色生死戀——現在你居然能夠這麼淡定——我靠，我知道了，你這家夥總算移情別戀啦？”
    “總算？”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別扭呢。
    不想同她計較，李汐一把扯下她的一隻耳機，二話不說塞到自己的耳朵裏：
    “在聽什麼？從早上起就看到你戴著了。”
    “啊，是霍羽的歌，木棉。你可能不知道霍羽，我跟你說啊，他就是那個最近很火的……誒，誒，你怎麼哭了？”
    眼淚淌在頰上，燙在心上。
    李汐突然就好似瘋了一般奪門而去，舍友在身後大喊：“明天考試了你TM還要去哪裏造作啊？！”
    霍羽，霍羽，霍羽……
    李汐感覺自己要淪陷在這兩個字當中了。
    我聽見了。
    我聽見了！
    所以，我來找你了，隻祈求你，還等在原處，還守在我的記憶中。
    李汐不知曉自己是怎麼來到霍羽的公寓，因為是在同一座城市的緣故，不消半日，她便跌跌撞撞地抵達，怔了一下，這次，她徑直走上了樓梯。
    她甚至沒有對自己的熟門熟路感到絲毫的奇怪。
    忐忑地敲響了門，她又猛然縮回了手，若是他不記得這段時間的事了怎麼辦。
    是啊，怎麼辦呢？倒流的，並不僅是她的時間。
    她於是迅速地躲到了上一層樓梯，僅探出一張臉。不久，門被打開了，她感覺自己近乎窒息，似是被人牢牢地扼住了脖子，一秒一秒地煎熬，直到那張她曾以為在夢中出現過的、無比熟悉的臉再次出現在她的眼中。
    還好，他還在。
    還是原本那般溫和清雋的模樣。
    他就那樣立在門口，張望了兩下，卻是沒有見到人影，以為是惡作劇，便打算轉身關門。
    “羽……”異常幹澀的聲音，全然不似從她的口中發出。她看到，他的腳步頓住，然後身體明顯的一顫，即而如同隔了一個世紀一般漫長，隻見他機械而緩慢地回過頭，那眉宇間的震驚和訝異令她痛心。
    她沿著樓梯，緩緩地走下，走到他的麵前，揚起唇角，苦笑，道：“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
    不等她說完，霍羽上前一步，突兀而用力地擁抱住她，似是欲將她融進自己的靈魂裏。
    我怎麼可能不記得你？我思念了你整整一千八百個日夜，又和你同處了六十個朝夕，縱然是山川變遷，滄海桑田，我也仍舊能夠刻畫你的容顏。
    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就像是五年前初見你的時候，我聯想到的句子。
    我熱烈而明豔的木棉花。
    “你是李汐，我記住了。”他抱著她，抵在她的耳畔，柔聲地說。
    光陰轉瞬回溯到五年以前，那個明麗燦爛的初春，銀發白衣的少女手執一把淺紫色的折扇，冷聲道：
    “李汐。”
    “好的，我記住了。”他的笑溫和明媚，格外動人。
    或許，你走進我的時間，同我走進你的，並沒有什麼不同，因為我們都在與彼此交織的時間裏，收獲了融於魂靈的，更為厚重的東西。
    那才是歲月的本真。
    莫不靜好。
    THEEND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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