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烈喝酒的方式不隻是豪放，倒像是不要命了，端著半杯空的顧陌不由得擔心，但他看得出宋烈有心事，他估計是勸不住的。
    “如果不是你發消息給我，我還不知道你跟我在同一個城市呢？”顧陌細細的抿著酒，這是一種烈酒，跟宋烈的名字一般，燒過嗓子，滑入腸道，肚子裏像熱鍋一樣，身體熱了起來。
    “恩，我現在是這家酒吧的老板。顧陌，我離婚後，身體不舒服，檢查才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便選海邊，準備安樂死。”宋烈敘述著自己的情況，語氣平靜，好像對現實已經接受了。
    “……”顧陌呆了，酒杯從手裏滑落，滾向下桌子，發出嘩啦破碎的聲音，他一時間隻呆呆地望著宋烈，說不出任何的話語，心裏的悲哀像一個無底洞，慢慢的散開，那種陰涼的疼痛狂散著，直至四肢百骸。
    他喉嚨處卡住了什麼東西。
    深呼吸，他用雙手捂住臉，把臉埋在桌麵，良久，當他再抬起頭時，眼睛紅了，臉上有斑斑淚痕。
    “那你有什麼打算？”顧陌用沙啞的聲音問，有紙巾遞了過來，他默默地接過紙巾。“天妒英才。”
    “你這算是誇獎我。”
    “你……現在一個人嗎？”顧陌問，宋烈年齡不少了，正常的情況下應該有家室了吧？“他們……”
    “我這個很糟糕，還好我還沒有孩子，前妻已經結婚了，父母幾年前前後離去，現在還有一些錢財可供揮霍，也算是無牽無掛。”宋烈淡淡的說，話說完後又大口了灌酒。
    為了不讓濕潤的眼睛落下淚下，顧陌趕緊仰頭望著天。
    “不要為我難過，前不久，我要跟一個男子打得火熱呢，是不是很驚訝？”宋烈突然笑笑，當初為了逃避心裏的悸動，他選擇了女人，遠離顧陌。
    後來，又因為女人懷孕，結了婚，不料孩子沒有保住，老婆又跟人跑了。
    要得病後，他就懷念起曾經的時光了。也許他一直錯了，錯得離譜了。當他又重新看到顧陌時，心裏的喜悅充盈著他的身體，他不覺得這已是生命的盡頭，就好像是一個開始呢。顧陌還是他想象中的樣子，他畫裏的模樣，多好啊多好。
    “恩，我以為你喜歡女人。”顧陌轉過頭，勉強露出笑容，他看著宋烈那張滄桑感的側臉，心裏堵得慌。無論宋烈愛好是男人還是女人，隻要宋烈開心就好。“你總是那麼的吸引人，無論男女都會被你吸引的。”
    “哈哈，顧陌，你有時候比女孩子更可愛。”宋烈笑了笑，臉上散發出青春的光芒。他的笑聲那麼的爽朗，讓人無憂，讓人想到晴天時候的大海。
    “……”
    “你知道嗎？跟我上床的那個男子患有艾滋病，專門為我們這種將死之人服務，他還能再活幾年，我卻日子不多了。但，他需要錢來續命，我卻什麼不在乎了。聽說這幾天有流行雨，終於惹不住給你發消息了。可以順便請你來參加我的葬禮嗎？”
    宋烈放下酒杯，桌子上的酒瓶已經空空如也了，他把空瓶子掃到自己的身邊，起身大聲喚了幾聲某個名字。馬上有人過來把空酒瓶拿走了，桌子也收拾得幹淨整齊。
    “……”
    兩人沉默著，這時，宋烈的手機想起了，宋烈看了幾眼，大概是不想接，一直在想，他出去接電話了。
    酒吧裏的光影迷離，每個人在有些虛幻的場景下都顯得那麼不真實。這裏的音樂聲中夾雜著大多數的笑聲，說話聲，生命在繼續著，而宋烈卻是來跟他離別的。
    他使勁擰了擰自己的大腿，幾秒後，疼出了眼淚。
    夠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