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敵之間總是豎著一道牆，用頭去撞牆是一種愚蠢的行為，對著牆說話，還期待對方有回應是個傻子，假裝對方跟自己一樣歡喜就如同小醜一般……關於這些顧陌在跟林曉的交流中他深有體會。
    他跟林曉說話時，林曉甚至躺下，背過身去。
    雨越來越大。
    病房裏響了顧恩好聽的聲音，他一邊翻著一本《莎士比亞詩集》，一邊輕聲朗讀，這是應林曉的要求。
    “雨天是不是有點無聊？”顧陌慶幸自己這個問題問的對。之後，林曉把視線投放在桌子上的一本書上。
    “可不可以請顧恩，給我念一下書？”說這話時，顧恩眼睛像一池清澈的水，眼睛一眨一眨，好像在漆黑的夜裏，水麵上落滿了星辰。
    顧陌望向顧恩，他把桌子上的書遞給顧恩，笑著說：“讀吧，說不定這樣能減少林曉的痛苦。”
    這是一本原版的詩歌，顧恩讀來起來，抑揚頓挫，感情十分投入，低著頭，聲音裏透露出深情，顧陌對英語版的詩歌並不懂，隻是純粹聽這聲音跟韻律，顧恩讀起來沒有一絲生澀感，好像他很熟悉那一本詩集似的。
    不由得讓顧陌驚訝。
    “是不是覺得不怎麼認識顧恩了？那本書是他送給林曉的。”林森湊過來說，兩人靠得近，林森的聲音更為低沉一些。
    “哦。沒想到弟弟還喜歡詩歌，英語在行。”
    “當然了，他父親為了訓練他，在國外待過幾年。”
    “……”
    顧陌心情不是滋味，這些事他都不知道，也許是他沒有問，所以顧恩也沒有說。他仰頭看了看病房裏的白色的天花板，不知那些白代表是不用去介意，還是代表是有些地方是一個禁區。
    “我出去買一包煙，要去嗎？”林森說完就伸手拍拍顧陌的肩膀，顧陌想拒絕時，林森瞟了病院的林曉一眼，繼續說：“病人總比健康的人可憐是不是？”
    “……好吧。”
    顧恩停頓了一下，當顧陌走了幾步時，“去哪兒？”
    似乎要站起來跟著走，同時顧恩把書合上放床邊。
    “林森出取買煙，我去買口香糖，你要嗎？”顧陌回身，故作無事地說，這時，林曉輕咳了幾下，顧恩給林曉拿紙巾，拿完紙巾又給林曉倒水，林曉把水灑在被子上，慌忙地在道歉。
    關上門的時，顧陌在門的小小的縫隙裏，又看到顧恩衝林曉笑笑，那笑容親切自然，讓昏暗的病房明亮了不少。
    他跟隨林森的腳步，跟不少醫護人員擦肩而過。林森的腳步不快，似乎有意在等他，他總是落後好幾個身段。
    “醫院人多，我們走樓梯吧？”林森說。
    “恩。其實醫院裏還是不要吸煙了。”顧恩還是抓住機會勸導一番。
    “……陪我去買煙，卻讓我不吸煙，顧陌，你真是夠可愛的了。我想這也是林曉討厭不起來你的原因。”
    聽著樓梯間發出蹭蹭的腳步聲，暴雨讓樓梯的光線暗了一些。走在前麵的林森偶爾會回頭，好幾次，顧陌都想說：你跟幾年前比好像老了一些。
    雖然老了一些，卻依然擁有吸引人的迷之魅力。自己又何嚐不老了呢，擁有的是什麼？
    “我也不討厭林曉。我隻想把他當弟弟看。”顧陌對林森敞開心扉，說完他又加了一句：“我也不討厭你。”
    “嘿嘿！以後你就不會這麼說的，你注定會討厭我的。”林森不以為然。
    “哦。為什麼？”
    “因為我是黑暗世界裏的人。換一個話說，就是惡鬼。”
    “你是自視甚高了吧？”顧陌打趣地笑道。
    樓梯間聚集著不少吸煙的人，好幾個樓道是煙霧繚繞，顧陌捂著鼻子過去。走了好幾份後，他們才走到一樓，顧陌有點喘了，一樓門前有個借傘的地方，林森先他一步過去，讓他等著，遠看，雖然林森夾雜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可是顧陌還是一眼就認出那個挺拔的身影來，好像是一個熟悉的老朋友。